问我童年到底是什么,我说不清,但美好童年的些许事却仍镌刻在记忆的深处。特别是第一次吃冰棍的情形至今记忆犹新。
小时候,家境贫寒,吃的是小米饭,住的是矮土房。身上无象样的衣裳,出行靠的全是小脚板。人总要忆苦思甜,然而回忆儿时的那根5分钱的冰棍,至今甜在心头。就是说,那年月,能吃上一棍,对于穷人家的孩子来说,也算是奢侈的事儿。
我家屋后是个小胡同,走路很不方便,几天里能有一声粗嗓子叫卖声才使人感觉到他的存在。一个夏日的中午,大人已经歇晌。突然,“冰棍——五分一根的大冰棍———”频频沙哑的叫卖声把我从炕上唤起,我急忙踮起双脚,双手扒住窗台,将头探出窗外,只见一位老奶奶,烈日下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缓缓地推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车上载着一个白色箱子,上面好像用红漆写着几个字。从她那叫卖声里,我猜那箱子里肯定装着诱人的冰棍。其实,我眼望冰棍欲求不得的情形不是一回两回了,口水顺嘴角流下湿了大襟也就不是一次两次了。一想张口索要,心里就扑通扑通直跳。终于在那天的晌午,那个热死人的晌午,我实现了我的心愿,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
我试探着推父亲,最终把他推醒。我喃喃地:“爸,
你……,你听……,外边卖啥呢?”父亲眯缝着眼,强打精神听听。“哦,卖冰棍的。”边叨念着又躺下了。我急忙问:“爸,冰棍好吃吗?”“哦,没咋吃过。”“爸……,爸……”爸爸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图,显出无可奈何的神情说:“馋了?”我没吱声,慢慢低下了头。“给,五分钱,自己买去吧”!我抬眼看看父亲两指捏着的五分钱,没吭声,也没动弹。父亲说:“自己买去,要学得闯荡点,快,一会儿人家走了。”应该说冰棍的诱惑力实在大,总之,我是拿了钱跑出了屋门。来到老奶奶跟前,把手一伸,老奶奶便接了钱,随后开箱,片刻,冰棍神奇般的到了我的小手上,转身便跑。
当又甜又凉的冰棍还剩一半时,抬起眼,看到父亲正在一旁望着我,脸上挂着微微的笑容。我把抓冰棍的手伸到父亲面前,父亲回了句:馋丫头,快吃吧,爸是大小,不吃。
直到今天,我问起年迈的父亲到底吃没吃过冰棍,父亲都说吃过一根。可我倒是记得,自那次吃了第一根冰棍,盛夏季节,隔十天半月,就能得到下一根,直到我十四五岁,改吃雪糕,冰棍时代在我宣告结束。
这就是我的美好的童年,一根五分钱冰棍的童年。它定格在窄窄的乡村小胡同里,定格在悠悠父爱的永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