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个家,很朴素,我们三个人,很单纯,我们与世无求,与人无争,只求相聚在一起,相守在一起。”
——摘自杨绛《我们仨》
《我们仨》是杨绛先生一人的追忆。追忆里,是一家人的离合,一家人沉沉浮浮的半个多世纪。
1935年夏,杨绛有了与她执手偕老的丈夫钱钟书。1937年,有了女儿钱媛。至此,长梦初始。
以后的六十载,他们相依相拥。他们熟悉彼此的习惯:杨绛熟知阿媛和钟书翻书的动作一致。他们有心照不宣的配合:钱钟书回信,杨绛负责接电话。他们也有细节处的包容:阿媛和钟书的手帕随手摆放时,杨绛总默默重新角对角折叠,放好。
一家人,在一起,温暖中度过了八年抗战,三年饥荒,十年文化大革命。
我想,若人生是梦,这当是个美梦。
但,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1997年早春,阿媛去世。1998年岁末,钟书去世,我们三人就此失散了。就这么轻易地散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人。”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未过,挚爱又去。这个耄耋老人的心已裂得支离破碎,但她没有垮。
她静静地坐在这个以前称为“家”的寓所中,恍恍惚惚,“钟书、阿媛,我好像做了个
万里长梦。”应是梦吧,梦境历历如真,醒来还如在梦中,彻头彻尾全是梦。
她站起来,看看这个被称为“家”的屋子,“或许称客栈更妥当”,她兀自想,“我们仨失散了,家就没有了。剩下我一个,又是老人,就好比日暮途穷的羁旅倦客,顾望徘徊,能不感叹人生如梦?”
“但尽管这么说,我却觉得我活得很充实,也很有意思,因为有我们仨。”
她嘴角扬了一下,向书房走去,很慢也很稳,从容而淡然。
往者不可留,逝者不可追。她想把三人一同生活的岁月重温一遍,和他们再聚聚。
于是杨绛先生落笔,用回忆成就了《我们仨》。
里面是扑面而来的温情和沉淀许久的回忆,用的是老人最平实和真诚的文字。
我读了三遍,三遍皆是一气读完,读完皆泪水盈眶。
泪水,为团聚,为分别,也为亲情。
2016年,杨绛先生辞世,引用法国诗人的文字,诠释了自己的平静,从容和淡然。“我不跟谁争,也不屑跟谁争,我的双手烤着生命之火,现在火萎了,我也该走了。”
我将这首诗摘录在《我们仨》的扉页,为杨绛先生从容的告别,也为他们仨的故事画上最后的句号。
三个人,携手走过彼此的生命,有笑,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