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以前的事情就像观看一部老旧的影片,有许多片段已被时间冲刷得十分模糊了,“咔嗒”,影片定格在路灯下那个相拥的影子,思绪回放到那个时候……
还记得当时我家离学校很远,住的很偏僻,车子又开不进来,我每天只能提前四十分钟起床,步行去学校。这条路上虽然有路灯,但灯光昏暗,人又少,特别在早上的时候显得格外冷清。妈妈怕我一个人上学不安全,便每天天没亮就起床送我上学。
那四十分钟的路程是我人生途中最温暖,最充满回忆的一段路程。
走出家门,不一会儿,便走入了昏暗灯光笼罩的区域。那时天气十分寒冷,我呼出的白气渐渐上升、飞腾,又在空中渐渐消失。在路上妈妈把她身上的大衣脱下,给我穿上,大衣里还存留着妈妈的余温,那温暖包裹着我的全身。她还不停地向手心里哈热气,然后紧紧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很暖很大也很粗糙。地上,长长的影子牵着短短的影子,小影子后还有长大衣的影子,像尾巴似的跟着小影子,渐渐的越来越短……
我走累了,累得直喘气,可妈妈似乎永远那么不知疲倦。她蹲下身子,让我趴在她的背上休息。我乖乖地趴着,脸贴着她的背,冰冷的脸顿时温暖起来,我的手环着妈妈同样冰冷的脖子,微眯着眼睛,看着地上那个一模一样的影子,若有所思。突然一个趔趄,妈妈摔了一跤,我也跌到了一边。她的肘关节擦破了皮,正在渗血,手臂上、裤子上粘有许多泥土。她顾不上自己的疼痛急忙转过来把我扶起来,拍拍我衣上的泥土,问我:“没事吧?哪儿伤
着没有?”当她确定我没有受伤后,便抱住了我,对我说:“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吓到你了,想不到妈这么大个人,走个路还摔倒。”这时我望着妈妈背后那个相拥的影子,心里感到暖暖的。长大了我也要向妈妈疼爱我一样疼爱她——这是我十岁时许下的承诺。
那个影子,那段回忆——小时候妈妈对我爱的诠释。
时间定格在那个瞬间,从那个定格的影子我似乎看到了如今的妈妈。我升初中以后,妈妈仍旧像以前一样疼爱我,对我百般呵护。后来又一次和妈妈行走在那段充满回忆的路上,同一个地点,同样的人物,同样的时间,不同的是那次是我牵起了妈妈的手。妈妈惊讶地转过头,看着我,眼眶里盈满了亮晶晶的泪花,我的手紧紧地牵着妈妈的手,妈妈的手还是那么温暖。我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可还是硬吞了下去。我低着头牵着妈妈默默地走着,表现出了一个十三岁孩子该有的羞涩与稚嫩。回头一看,地上的我的影子已经比妈妈的影子高出了半个头。
那个长高的影子,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是现在的我对妈妈爱的象征。
虽然我没能说出那句想说的话,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告诉妈妈,但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我抱着妈妈对她说,妈妈,你的女儿长大了,懂事了,再也不用你操心了!这是十四岁的我对未来的断言。
小小的影子在一天天长高,高高的影子在一天天弓下背,两个影子牵在一起,无论人生路多么冷清、黑暗、漫长,她们也不会有一丝畏惧,渐渐长大的影子会保护那个曾经保护过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