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金秋十月,桂花树的枝干被层层的桂花压弯了腰,我重拾那一缕桂花香,却再不见奶奶的身影。
桂花饼是我家乡在中秋节时常吃的传统美食。所谓桂花饼不过是由桂花干、花生和白糖等制作而成的甜食,不特别却很好吃。
小时候,每逢秋天,我呆在祖屋里,总能闻到院子里飘来一阵阵的桂花香。我想起桂花饼的香甜,就缠着奶奶给我做桂花饼。奶奶总是嘴上说:“不行,不行,得等到中秋赏月时才能品尝。”可是手上的活儿早就开始了,和面、调馅、煮油……我于是就站在一旁乐呵呵、眼巴巴地望着奶奶手里跳跃的面团,飞舞的白芝麻,以及那香气袭人的片片桂花干。
奶奶总是先把发好的面团使劲揉成圆球状。她小心翼翼地往揉好的面团里加入适量的桂花干,花生和白糖等,再搓成一个个小圆球,放入准备好的一锅热油上一烫。香喷喷的桂花饼就新鲜出炉啦!她那粗糙的手上布满了皱纹,却能做出上好的美食。那一缕淡淡的桂花香留在唇齿之间,至今铭记于心,让我重拾那一抹恬适的记忆。
后来我到城里去上学,不常回奶奶那儿了。我渐渐爱上了咖啡月饼、冰淇淋月饼等,早已嫌弃了那手工制作
的桂花饼。但是奶奶每年仍十分殷勤地送来五、六袋桂花饼。我都吃腻了。有一次回乡时,我大声地质问她:“为何把桂花饼做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难吃呢?”
奶奶愣了一下,没有回答,转过身去,一言不发。当时的我不懂得婉拒,不懂得奶奶的心意,不懂这满院桂花默默的心语。
次日,我起床洗漱时突然瞥见奶奶正站在院子里,她佝偻的身子宛如一棵被压弯的桂花树。她出神地望着满院的桂花,眼眶红红的,仿佛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似的。
如今时光飞逝,已经过去整整十一个年头了。奶奶也早已因肺炎没有及时医治而过世了。我又一次回到祖屋,一缕桂花香依然弥漫在空气中,飘散,飘散……
我看见满院桂花树仍如站岗的士兵等待着永远等不到的奶奶。乡里的人们说,这些桂花树每年中秋时节都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轻声倾诉着什么。我料想,这必定是桂花之魂,奶奶当年想说却说不出来的话就是她爱我。
刹那间,我热泪盈眶。整整隔了十一年,我重拾那一缕桂花香,终于懂得了奶奶的爱和满院桂花的情意。
仍是金秋十月,仍是桂花满院,仍是我站在祖屋,可是奶奶您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