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

原点

像平常一样,晚自习罢,仍是迈着急急的脚步快快地走着,生活就像上了弦的发条,谁也不能阻挡它的流逝,可我们总希望,在漫这无目地的生命征程中抓住些什么。

寒风也在那里张牙舞爪的,似乎在宣示着什么。它呼啸,也愤怒,像是要把这浓黑的空气撕裂了一般。此时,冬也派来了它的使者,霎时间,雪星子漫天袭来,这时正在放学的高潮,但下了雪又如何呢?雪,年年总归是会有的,没有人理会调皮地落在帽边的、衣角上的精灵。人群中最多不时地重复着“天可真冷”的话,现在大家心中都装满了回家的念想,人流总是一股一股地流动着,好像老也走不完。

因为要等一道的同伴,我缩着脖子躲到避风的大树下,却赫然看见一个小小的、蜷缩着的黑影,好奇心使我忍不住走了过去,竟是一位双鬓斑白、裹着头巾的小脚老人!她正在一点一点的扫随风而落的树叶。

冷风呼啸的吹过我厚厚的棉衣,我不由地打了个冷颤,一向怕冷的我连忙拉紧了衣服。我向那老人看去,风把她的衣角高高吹起,那种在六十年代很常见的黑布棉衣像麻袋似的,与她枯瘦的身体十分不符。风得逞般的一个劲儿的只往衣领钻,令人看着心中直发酸。我不知晓她为什么要来这里扫树叶,兴许是为了冬天里有可以烧的柴火,兴许是为了别的,但老人似乎并不在意风的猛烈,她更在乎的是手上那一捧迎风而舞的树叶!她赶忙扔了扫帚,困难的挪了挪枯瘦的身体,一边用身体挡住风,一边用哆嗦的手扯开了一个十分破旧且脏兮兮的麻袋。她把腿稍稍地向前弯,努力把树叶向袋子中装。这时风却更加猛烈了。老人花白的头发被风吹起,遮住了眼眉。她只能用抖着的手拨头发,可刚辛辛苦苦扫了积攒起来的树叶一下子被风吹散了,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刻,我心中“当”的一下,

好像我的树叶被吹走了一样,老人慢慢地拾起地上没了毛的干扫帚和破袋子,向我这边走来。我紧紧地盯着她,心中有不断涌上的酸意。可我发现我错了,在老人脸上,没有懊恼,没有愤懑,甚至没有一丝表情,经过我身旁时,她只拾起眼角扫了我一眼,从那幽深、纯净得井水一般的眼神中,我竟读出了忍痛与麻木。

我本是在农村长大,对那一片黄土有着深深地眷恋的孩子。从老人经过的那么一瞬,我看到了一个普通的农村老人,我仿佛看到她在土炕边,在田地里,在锅灶边用自己枯瘦而有力的大手劳动着。她的脸,与那片养育了千万人的黄土地一般深厚而又有着内蓄,她的灵魂也早已嵌入了黄土的灵魂散发出熟悉的气息,她的生命,因勤劳而散发着光环,在寒风中劳作的似乎是我的亲人。

记得有人说过“衣食足,而后知荣辱”。衣食无忧,而且接受了十几年教育的我早已变得枯味单调。从小,我的视野就在学校与家中两点一线,或许会有意外的拍子,但那也只不过是狭小的空间中漏进的一点春色而已。我为作业烦躁,我为理想奔波,我为出门时的一声声叮嘱努力。有那么一刹那,我似乎看到了戏台上变成木偶的自己,那个名叫命运的手紧紧地抓住绑着我的线,操纵着我的一举一动。现在,我才实实在在的体味到,在我的世界外,还有那么些人,为生活奔波,一生不止,这个人,也许会是自己的父母,也许会是以后的自己!

一路走过去,我们都没有说什么,只有晴朗的月光和飘落的雪花在属于自己的季节恣意开放。

“到了,记得早点睡。”是友人低低的声音。

“嗯。”

“记得多穿点儿,天可冷呢!”

这次我没有回答,我长长地伸了腰,又低下头向不远处那有豆黄灯光的地方走去。刚才,宛如在月光下做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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