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理解的价值,是山重水复疑无路仍心怀美好,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即呷茶赏花。是愉悦忙碌,放慢舞步;是身处喧嚣,简单生活。
百年前,天色熹微笼罩下昏黄的灯光,轻轻地投射在福楼拜微笑的面庞上。温和又令人沉醉的安静,墨迹未干的信笺上字迹清晰可辨:“我工作到深夜,窗户敞开,不穿外衣,在寂静的书房里,按时看日出。”每读至此,不禁颔首。
此去经年,世界不似往昔。所有的时间化作令人焦灼的秋季,熙攘的人潮像是成群的候鸟,整日南徙。珍藏于心,关于价值的柔软记忆,在羽翼麻木的拍击中,遗落在过去肆意流年的罅隙里。于是再一次暮色升腾,无法喘息的疲惫日复一日积聚,越忙碌,越失去。苦苦追逐的价值不再翘首以盼你的踪迹,他打包行李,快速消失在晨曦里。
曾经有人留下这样的劝慰:“人生就像一场旅行,不必在乎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风景,以及看风景的心情。”是细嗅蔷薇间草长莺飞的半分钟,是不被复杂的世界洪流磨洗到曝光的长镜头。因为蓝得透明的天空一无所有,无人记得几十年前的海子用大把时间仰望苍穹,流泪接受着来自遥远的莫
大安慰;同是一扇关不上的窗,夜雨纷纷时李商隐挥毫雕就闲聊巴山,共剪烛丝的无限诗意,流淌成河绕过漫长世纪,今日彼岸河端的你甚至无暇顾及窗外早已天青色等烟雨。
从前慢,车、马、日子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人的咏叹,被信息时代架设起纵横交错的光缆分割成零碎又似曾相识的故事。一条单薄的电话线可以远渡重洋,再不会生出我想念你就越过高山只为拥抱你的慢慢行。所谓的时间为实现价值越来越不够用,我终于在人海拥挤中失去了你。不知顾惜。
慢下来,享受生活吧。让盘旋在脑海的无常忙碌找一处暂时的归栖。别再对海斯利特的“越忙碌越闲暇”嗤之以鼻,给心灵深处藏匿的美好心情一个实现价值的契机。时间浩渺未知而没有尽头,数来算去十八春,不妨在这里等,让湿透的心听雨声,等身体回温。
就像金戈铁马兵戎相见的历史,苏轼带来的鼓舞,不是满腔热血的“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抑或大江东去的“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而是短短一句,此心安处是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