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一条长长的青石板路,石板与石板之间是岁月的指缝,流淌过的是写满“第一次”的年华——第一次上学,第一次学骑车,第一次写字……一个又一个第一次,铺就了一条永不乏味的路。
犹记得第一次做化学实验。大概是在实验前被老师的各种“爆炸”,“器材损坏”吓到了,每个同学手上的每一个动作都轻柔无比,手上的玻璃器材如新生儿般稚嫩和脆弱。那一次做的是高锰酸钾制氧气,那紫红的固体被我小心翼翼地用纸槽送到底部才轻轻倒下。在这过程中纸片摩擦试管壁的每一声轻微的响声都像刀在我心头划过,最后倒入试管中的一声“咚”更是让我的心沉入深渊。玻璃做的试管仿佛无比脆弱,太阳照在上面的每一缕光都像会融化了它。实验结束后洗刷试管时,那膨松坚硬的试管刷毛让我犹豫再三才小心伸入,每前进一下“滋”的一声都让我的心猛得一紧。那一次实验漫长而紧张,我敢担保,那一套玻璃器材没有在实验过程中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绝对没有。
现在想来,这其实就是一颗初心吧,当时心里唯一想的就是不要损坏器材,千万不能损坏器材。初心真如明月一般,简单的如水中婵娟,寒潭清皎洁。
后来,随着做的实验越来越多,态度也渐渐轻慢起来。试管敢抡起大臂用力甩了,滴加液体敢伸进试管里滴了,用试管刷时更是毫不犹豫地向里直捅,三下两下用水一刷就完事,对上面细如蛛丝的划痕也不甚在意了。
从前那颗温柔细腻的心已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淡褪,淡褪了,只剩下赤裸裸的目的地和匆匆的步伐,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做完实验,好去休息,去闲聊,去活动。其实与其说初心像明月,不如说初心像玻璃。彩云易散琉璃脆,时光再难,初心易碎。
实验室里的瓶瓶罐罐也几乎都是玻璃做的,我总觉得这是化学对人们的暗示:请慢一点,轻一点使用它们吧,好好看一看玻璃内神奇的世界,用眼去看,用心去体会。
可现在,那玻璃制的瓶瓶罐罐中,都盛放着我破碎的,脆弱的,玻璃初心。
天不降哲学,万古长如夜。在哲学衍生的万般学术中,化学无疑是最客观,最严谨,最神圣的,它的每一个圣洁的玻璃器皿中都是一个微观世界,上演着一个个平凡而不平凡的变迁。
大道至简,大道如是。
而那些利用化学知识制毒品的人,无疑是将天赐的美好陷入泥泞之中,闪着神圣光芒的玻璃器皿,被他们用来填补欲壑,同时填进去的,还有他们的初心——那颗第一次做化学实验柔软,惊奇,喜悦,单纯的初心。
每每看到那些第一次做化学实验的孩子们认真又严肃的眼神,总觉得心口隐隐作痛。我们走得太远,却渐渐偏离了正途。
初心,往往就是在第一次中。与其风雨兼程,不如在实验室里的瓶瓶罐罐中,在玻璃美丽的七色光芒中,捡拾那颗玻璃初心,永不丢弃,永不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