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当骄傲地把自己第一份满分试卷交给妈妈时,我第一次听说她的名字。
零零碎碎的话语拼凑出一个几近完美的形象。她漂亮,懂事,成绩数一数二。最重要的是,优秀得过于耀眼的她是我的表姐,我们身上共同流着祖上的血液。
那天晚上是我人生中每一个不眠之夜。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优秀的人呢?我想不通。快到黎明时我独自趴在窗台上,看见田里突然跑出来一只小野兔。它就这么静静地伫立着,耳朵竖起。我想,大概它也有从黑暗的庄稼地里出来,眺望黎明的第一道光线的时候。
而后渐渐长大,步入一个极其小心却又极度敏感的年纪。关于她的各种光辉事迹不间断地被我妈提起。而她的光芒万丈却衬得我日渐平庸。这么多年由于相隔甚远,我从未见过她一眼。做过一个梦,梦见她面朝夕阳,背对着我,清瘦颀长的背景甚是好看,蓝色的发带被风吹起,轻轻颤抖。而我站在她那被夕阳拉得好长的影子里,站了好久。后来我跑遍整条街的饰品店,也没能买到那样漂亮的发带。略感遗憾,难以忘却。
我
一刻不停地追逐她的脚步,情不自禁地想让自己变得好一点再好一点。我得承认我一直都羡慕着她,她对于我来说是什么呢?或许是一个偶像般的存在吧?我来的一路上也受了一路的赞赏,这些都是因为她。
某次和外婆闲聊时提起她的名字,外婆却一副“你在说什么”的样子。我急急地说了几遍,说得她直摇头:“我就算老糊涂了也不会忘了,你大舅舅家生的可是儿子啊。”
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刻我错愕的心。硬是不相信的我再去问了几个亲戚,结果同样是“查无此人”。
多年来心中追随的人啊,却只是一个不存在的虚名。
那夜我再次趴在窗台上,多年来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发酵。蓦地,我心中又冒出了多年前的那只野兔,它甚是认真地竖耳等待,终于迎来了自己的黎明。
我没有去责怪我的母亲。我遇见过一个指引过我整个青春的人,只是,在梦里。
我匍匐在那梦中人的影子里很久很久,她的优秀让我学会努力。所以我终于从黑暗中迈出,在黎明破晓时迎取自己的光明,一个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