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美丽的女子要伸手熄灭天上的月亮,一个哭泣的女子牵挂不曾搭起的
桥梁,自此一枕黄粱,一时荒凉,疼辄不能自已,掌纹折断。
冬夜寒冷的街心,我遇见一位卖唱歌手。
那时月亮很明,冷冷的月茫斜落在他的身躯上。他的影子诡异地往街边拉长出去。街很空旷,我自街口,他从望不见的街头走来,我们原也会像路人一般擦肩而过,可是不知为什么,那条大街竟被他忽然落魄的影子紧紧塞满,容不得我们擦身。
霎时间,我觉得非常神秘,为什么平常人的影子在凌晨时仿佛一张网,塞得街都满了。我惊奇地不由自主地站定,定定看他缓步走来,他的脚步一路颠簸,像是有点醉了,他手中提着好像一瓶酒,他一步一步逼近,在清冷的月光中我看清,他手中提的原来是一把吉他,定晴看,原来是那个常在珠江路唱《电台情歌》的歌手。
第一次见他,还是刚开学,他就站在那里,无视于来来往往过路的人群,只是
用心地弹琴唱着。碗里零零落落地摆了一些硬币,偶尔有一两张十元的旧钞,歪歪扭扭躺在碗底,钞票的角在风里微微晃动。
许多过客的脚印杂沓地走过。
岁月,便也那样无声息地流过了。
此刻的街中,歌手一直唱着歌曲回家,那是深夜十一点至静的南京。偶尔一辆疾驶的汽车呼呼驰过。他的声音变得特别悠长凄楚,词尾恩恩的长音在空中流淌,流向一些不知道的空虚,声音在这时是多么无力很快地被四面八方的夜风吹散……
他专注不断地唱这首曲子,一次比一次温柔,充满感情,他的嘴巴鼓动着,像一只老鸟在巢中无助地鼓动翅翼,声调却正像一首骊歌,等他停的时候,眼里赫然都是泪水。
告别卖唱歌手,我无助软弱弱地步行回家,我这时全然清醒,脑中充塞着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落后的社会生产这一页沧桑的伤口,他便是那个伤口凝结成的疤,像吃剩的葡萄皮,五颜六色无助地掉落在万花的一条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