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我回到了爷爷家,每天在菜畦里捉一捉虫,在厨房里玩一玩盘子,好不快活。
那天,下了场倾盆大雨,乌云宣泄着。我不能去外面撒野,为此心情灰溜溜。我想吃苹果,那种甜又红的大苹果。
“外边下那么大的雨,走不动。”爷爷无奈极了,我却口气坚定的说:“就要,就要,你就去嘛爷爷……”爷爷拿起了无力倚在门框边的灰伞,出门了。
我开心极了,觉得自己口才好,把爷爷说服了。
那把老旧的灰伞和爷爷的黑衣一齐融入了灰色的雨幕中,不见踪迹。这背影令人难以忘却。我无聊地摆弄着家里的闹钟,听着指针转动的声音,不知觉,我渐渐有种失重感,迷迷糊糊睡了。
“吱——”推门声把我吵醒了,我艰难抬起眼皮,灰伞摔在水泥地上,有人软弱无力的靠在门上。大概过了一两分钟,我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爬了起来,门口留着一滩水和一双湿透的布鞋,还有那把旧灰伞,感觉比之
前更旧了。
肚子饿的咕咕叫,才发觉月亮已经高嵌在天上。鸟儿都归巢了。木桌上,有一袋苹果。
那红色令我欣喜若狂。如同一匹进食的饿狼,我发疯似的大口咬。
这会我看见爷爷拿着毛巾在擦他满面的汗。
两鬓的白在灯的反射下如同点点星光。那颜色,我难以忘却。爷爷笑了,满脸的皱纹更深了,皱纹全挤在一起,白胡子也上扬了起来。
我吧唧吧唧啃完苹果,爷爷转过身子走着,那么瘦弱的身子,想着曾经也是高大壮实的模样啊!
爷爷转回身又递给我一个苹果,“吃吧,接着吃”。刚接过苹果,有一股复杂的情绪涌入心头,仿佛是拉开了闸门的水库。愧疚、自责和后悔在我心头翻来覆去,然后冲破了心脏,注进了血液里流淌到身体各处。
这心情化身为“对不起”三字想去到喉咙,刚想张嘴,闸门关上了,爷爷走了出去。
我真难忘,那声“对不起”永远留在心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