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地抚摸着手中葱绿的植物:细长光滑的叶子,底端呈白色,网状的根上还带着泥土,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草香,是韭菜没错了。我将它们种进土里,如同种下了一个甜梦,承载着我满满的期待。
一开始它们显得很颓废,耷拉着叶,边缘已有些泛黄,斜斜地倚在灰褐色的土里,似乎马上就要扑倒在地,让我忍不住担心它们是否能活下来。我每天都小心地将水滴至它们的根处,生怕一不小心便会折断它们脆生生的茎。为了伺候它们,我还特意去捉了几条令我生恶的蚯蚓放进土里,竭力营造最佳生长环境。抚摸着它们一天比一天更加细长的叶,想到几个月后葱茏的情景,我便格外憧憬。在晨光熹微中,我仔细聆听它们舒展筋骨,努力生长的声音;在晚霞如锦下,我小心嗅闻它们越发浓郁的清香,梦在生长,即将成熟。
终于,它们长出花苞了,却不是我想象中的鸡心状那般洁白无瑕。想象中花苞饱满的尖段应沾染着清晨的露珠,亭亭玉立,犹如刚出浴的佳人一般。但恰恰相反,眼前的是笨重的圆球状,一
层如白翳般的薄膜将它们的花苞裹得严严实实,仿佛粗制滥造的玩具。我实在无法抑制我的失望,这不是什么韭菜,而是葱!那一瞬间,我幡然醒悟,失望之余,还有后悔和自责,我仿佛听见梦支离破碎的声音。
我不再去关注它们,任它们恣意生长,蔓延整个花盆。秋天姗姗来迟,它们一改印象中的娇嫩,茎刚劲笔直。我叹息一声,准备将它们拔去。这时,妈妈在厨房喊我:“没有葱了,去买些葱来!”我灵光一闪,突然就发现了它们的用处。我扯了几根葱,将它们给了妈妈。吃饭时,不知为何,平常的辣椒炒肉今天似乎有别致的韵味。这毕竟是我亲自种的啊,里面浇灌了我的心血。原来即使种错了,收获也是会有的。即使味道不一样,但却自有它的滋味。
人生亦是如此,当我们种下希望与期待时,收获的却可能是失望与苦涩。但正因为失望与苦涩,才会渴望希望与甘甜,才有了生活下去的动力。细细品尝苦涩,你会发现,原来苦中还有甜。
种下一垄韭菜,却收获了一畦葱苗,这不也是收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