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就是,有人懂我,照顾我。在我失落的时候,总会有人静静地陪在我左右,说一句最最平常的‘嘿,你今天怎么了?’要不然,只能两个人坐在灯光下,面对无言相对的寂寞。
爸爸从小就看出我有短跑的天赋,就用力揪住我的命根子,使劲往上拔。参加市里的短跑项目,是在七八岁时。我换上短跑服,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瘦瘦的帝企鹅。脸上回放般地冒出从小就会的表情:无奈。场上看比赛的人并不多,我一摊手,随便我怎么来吧。可是发令枪响后,本来就具有十分的爆发力的腿在此刻像大炮一样猛冲过去,我几乎是腾空跃起,右脚找不到支撑点。我记得,我摔在地下时传来沉重的声音,不知是骨头的声音还是地面被骨头砸出的声音,左膝擦着尖刀般的地面滑行了至少一米。随着我滑过来的,是湿漉漉的一条血线。谁教过我们,膝盖破得血肉模糊时,怎
么清洗伤口,怎么包扎;怎么治疗内心淌血的创伤,怎样跌得有尊严。我冒出凉凉的汗,痛得在地上打滚,等待别人跑完。
眼皮开始发沉。我等不到裁判的惊呼,等到的是一个朋友把狼狈不堪的我搀扶到观众席上,我听到了一颗心巨大的破碎声。那位朋友比我矮一些,碰我好像在碰比她高的书架。缓缓地,她温暖的手搭在了我冰凉的肩上。像披上一层被子,使我留恋。‘没关系啊,疼不疼?呀,血都凝固了!’她笑得很活泼。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像瓶霜涂在创伤上,沁人心脾,有点疼,但又十分美好。我打赌她和我感同身受,没人像她一般对我。热泪盈眶!接着就有护士提着小药箱坐在我旁边,我紧紧守护者这份安全感。
很多年以后,她那一搭肩,一个结实的拥抱,使我留恋,使我动摇。最美不过那一瞬,更深刻,更真诚,自己的思念,结成心花,独自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