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二月的虎丘悄悄地落了。它轻盈地落在每一寸土地上,深情地滋润着每一寸土壤。北方的雪正如粗犷的东北人,很豪放也很热情,在手心长久不化,干硬、坚实。而南方的雪似江南女子,温婉、恬静而又端庄。雪,落在树梢上,很细腻,晶莹中充满了秀气、精巧。在手心里,清凉了一瞬,即化为暖流,浸入我的血管,隐约有些温润。
忽的,一片雪花落到梅枝上,吸引了我的目光,晶莹剔透的雪花和水珠相交融、凝聚,再从花瓣间滑落、融化。此时若能忘却严寒,不妨荡舟碧波、宛如仙镜。身处虎丘,满眸琼枝银树,错落有致、萦绕盘旋,颇有几分诗韵。斜指苍穹的虎丘塔在一片宁静和肃穆中,一股浓重深邃的禅香油然而生。粉墙黛瓦之下,几枝覆雪的梅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成就了那种婉约浪漫的江南庭院的韵味。这疏影横斜之间,冷香浮动之处,又配上那高雅羞涩的初雪,是何等儒雅、何等秀美!
雪化,只需一瞬间,但那一瞬的绝美惊艳了世界,那无华的容颜,俘获了我的心。在冬日雪霁的虎丘,轻轻酣眠。在蓝天的衬托和晨光的映射下,虎丘塔似乎在诉说着它饱
经苍桑的过往。此刻的虎丘,没有初春“浮翠”拱秀、生机勃勃,也不见深秋时的层林尽染、流金溢丹。到处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景象,倒也别有一番诗意。斜倚粉墙闭目,听雪落的声音,她用耳语般的音量,合着风之韵律吟唱一曲寂静之歌。忽远忽近,似清脆的竖琴曲,如温婉的琵琶音,回荡在耳畔,徘徊在心间。我起身漫步,仰望天空,几片雪花飞落在脸上,似母亲温柔的指尖轻轻抚摸着我。
那雪,悄无声息地落于喧嚣尘世,或理出些沉寂忧愁的思绪,潇潇洒洒飘落在苍茫大地,坠落在眼底心间,轻吟出一首悠远离愁的旋律;那雪,是天上的虹,是地下的潭,优美地跳跃、旋转,给人以内心的震撼和美的享受。她使天地间只遗落黑白两色,所有景物,甚至包括虎丘塔,都只余那深邃的黑和风雅的白。观雪,沐雪,听雪,如此惬意的感觉,虎丘塔的初雪景象,无法言表的美!
隐隐地,雪化了。远处的天边,一抹斜阳映照着大地,想必不久后,虎丘塔将会迎来温暖的春,而被初雪洗涤过的大地将会是一派生机勃勃、桃红柳绿,雪痕上将留下春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