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回家的路上,总要走一段很黑的巷子,那里黑乎乎一片,不时有一只什么大鸟沙哑着喉咙叫几声,虽然很黑,但仍有一盏灯在哭号的风中摇曳,像一位苟延残喘的老人,但仍在发出光和热。
但,我似乎从来不害怕,因为我每次钻进巷子时,都会看到妈妈在那盏灯下接我回家,但那一天却例外。
那是一个雪天,雪轻飘飘落下,贴在万物上,世界似乎沉寂下来,安详地听着风声和雪的交谈。我想,这样的天,妈妈一定不会等我了,心里不免忐忑起来。
一切朦胧,风雪交加似上帝发了怒,雪花打着旋儿般似猛兽扑面而来。我越走越怕,再次来到巷口前,与平常不同的是,黑色的巷子变成了白色,那盏灯透着昏黄的光,在风雪中飘摇,真让人担心何时会被“吹”灭。雪花夹杂着寒意打在我脸上,但灯
下,那熟悉的身影却意外的再次出现在视线中。妈妈,是妈妈!但她却换了一副模样:雪花悄然无声地落在她的脚上、腿上、肩膀上、脸上,雪花被妈妈呼出的热气化掉,再盖上,像战场上前赴后继的士兵一样,使得妈妈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妈妈似乎很冷,不停地搓手、跺脚。这时,我看到了妈妈脚下已结结实实地踏成了一块坚冰。
我的视线模糊了,说不清是雪水还是泪水。我不敢再耽误,生怕那盏灯被吹灭,我不想妈妈再多受一分一秒的冻!我吃力地张开冰柱似的双腿,在雪上踏出了间隔很远,每一个足有一尺深的脚印。我们走了,留下了一块坚冰和一串脚印。风继续吹,雪继续下,灯光继续抚摸着那串足迹。
天色微明。
我隐约体会到母亲予我那炽热般的爱,我知道那盏灯仍然亮着,永不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