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呼吸微弱,浑身乏力。我知道,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多则两三日,少则几个时辰。我叹息了一声,突然想起了我小时候的时光。
我的小时候,并不喜欢和别的小朋友一起打打闹闹,我喜欢坐在家门口的李子树下看书。可家中没钱,连吃喝都没有保障,有上顿没下顿的,哪里还有钱让我读书?我只能自己去向别人借书看。
可是,向别人借来书后,看完了就得还,我不能一直长久地借着。只好浪费墨水——抄书!一本厚厚的书,抄要抄多久?我拿起毛笔,磨了墨,在纸上写起来。手开始发酸,生出了老茧,墨水也快用完。可书,才抄了一半。我慌张地想:明天就是还书的日子了,晚上又没有蜡烛,怎么还给人家?我只好在自己家中的墙壁上凿一个口子,让邻居家的光漏进来,借着漏过来的微弱的光线,
把后一半的内容抄完了。抄完之时,公鸡已开始打鸣。我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赶快把书还给人家。
天越来越冷。天空中已飘起了鹅毛大雪。整间屋子是漏风的,风从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破洞里钻进来,在整间屋子里追着、闹着。刺骨的寒风灌进了我的裤脚,单薄的裤子被风吹得冰凉冰凉的。我的手也是冰的,僵住了,抄书的时候时不时要把手拿到嘴边,用呼出的白色的气来暖和自己的手。我不敢为此怠慢我的抄书工作,我怕一怠慢,别人就不愿意借我书了。我每次都不敢超过约定的期限,天多冷,我也得遵守诺言。
现在回想起来,之所以有很多人愿意借书给我,是因为我当初信守诺言。就是他们借给我的书,让我走上了文学之路。
我叹了一口气,怀着心中对儿时“求学记”的留恋,安详地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