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入冬的季节。
街旁的树木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浑身暮气沉沉,风叫嚣着掠夺了一片片薄如蝉翼的树叶,落叶恐惧着,颤抖着四处乱撞乞求一个避风的港湾……
有人说南方的风比北方冷,冷到骨子里,我想这话说得还太轻了,风拼命灌进我的口鼻,吹干了我微湿的眼。冷从心口传递到全身,不禁忧愁,她们会冷漠像风一样吗?
许久没有见到她们了,还记得上次我带一个女同学去,结果生生得被气走了。面对她这个陌生人,她们一会儿斜着眼说这里有人坐。转眼又挥手道这里没空位了,眨眨眼又质问你来这里干什么……刻薄得近乎残忍,那么对于我这个“陌生人”她们又会有什么反应?想到几年前的事,风似乎又猛了几分,像冰冷的刀锋刮得我无法喘息。
冰冷的手被捏出冷汗,瞬间又被风蒸干,不自然地摆弄手指,竟入了迷阵,车停了也浑然不知,只听见父亲粗重的叫声才猛然醒悟,到了。
悄悄走了进去,门突然一声惊叫唬得心陡然一跳,草木皆兵的我警觉地四处张望
,似乎没有人注意,虚掩了门,心跳着忽得加快重重地在耳边敲响,连讲话声都有些听不清楚,脚跟轻轻搭在地上,看见自己原来的位置没人坐,却又没法抬起腿,只好轻轻握住最后一排的椅子,又微微松开一点,蹲下来抱着它,微微上扬,再微微摆好,微微地压在地上,缺了一块垫子的椅子被我毫无声息地坐下,小心翼翼地松了口气,讲话声猛地戛然而止,是她们发现我了?她们会怎么说?会不会把我赶出去?会不会趁我不注意…。
“去吃早饭吧!”有声音像大坝抵住思潮。
抬头,她们似乎要去吃饭了,才想起自己腹中空空。
“才不和你走,你太高了,我要和矮个子一起去!”她个子小小的,小笼包一样,比小一岁的我还稍矮一点。
一个转身,她与我目光交织,我有些慌乱地低下眼。她像是没有注意,连贯、理所当然地挽着我的胳膊扣着我的手,手尤冷,却有些暖意透来,一起去吧。
走到街上,一片枯叶落在树旁的泥土上再不动摇。
一只手,温暖了一个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