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新学期,新气象,就连被“誉”为“迟到大王”的我,也早早地爬出被窝,直奔校园。老天不公,在我上学的路上,又为我增添了一道“潼关”,也让我“倚身西望长咨嗟”,那就是——雨。天灰蒙蒙的,肥胖的阴云不断向下挤压,天地仿佛要再次合一,回到盘古开天辟地前的状态,让人十分压抑。
雨不断地下着,虽然小,但能“积水成渊”,让“蛟龙生焉”。我不敢冒险,便冲到学校对面的一家商店去避雨。可是,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我精心准备的开学第一天好印象,怕是要被这场大雨泡汤了。不行,为了我的开学印象,为了摘掉“迟到大王”的帽子,纵然是枪林弹雨,也挡不住我前进的步伐!我按捺不住了,冲出避难所,风一般跑向学校。跑着跑着,我停住了脚步,站到了公交站的雨棚下。
雨棚下有一位老人,他面容枯槁,白头发,白眉毛,白胡须,脸上的皱纹仿佛是被刀斧砍出来的,他瘦弱的身躯,像河滩上的一棵枯杨,让人无比怜悯。可是,候车的人都对老人避而远之,仿佛老人身上有着强大的气场。我理解大家的顾虑,但我的心还是无法平静。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滑向了口袋,到了中途,却又触电般地收了回来。那可是我早上的饭钱啊!我可是正茁
壮成长的幼苗呢!我犹豫起来。
这时,我眼角无意中看到了一样东西,虽然只是一瞥,却立刻刺痛了我的神经。那是老人面前的一块硬纸板,初看不以为然,多看两眼,我就感到心中一阵酸楚。那纸板上清晰地写着:“儿女在外,妻子去世。今身染重病,无钱寻医问药。望好心人伸出援手,帮助我渡过难关。”
我掏出仅有的十块钱,放入老人面前的碗中,鞠了一躬,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我只有这十块钱啦。”老人混浊的双眼放出了彩虹般的光彩,那不是对钱的渴望,而是一种感激,一种祝福,或者是希望,对未来的希望。
我继续向着学校的方向奔跑,离开站台的时候,一位路人对我说:“小伙子,你上当了!这年头像这样在外要饭的多半是骗子,帮助了他,你会后悔的!”
我会后悔吗?不,我至今都未曾后悔过,因为我是按自己灵魂最深处的那个意志去做的,我不后悔。不过,那个老人是否痊愈?儿女是否归来?老人现在的生活幸福吗?这些问题倒不时萦绕在我的脑海。
“不后悔”,这种体验如初胎的莲花,如秋夜的蛙鸣,如展翅的鲲鹏,每每想起,微微一笑。人生百年,匆匆而过,我们多做一些不后悔的事,就能不辜负最好的青春年华,也让人生值得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