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奶奶很少见面,一年来,也另有寥寥一两天。
家里其他老人都走得早,仅有奶奶能让我们在过年回家看看。我与奶奶很少接触,与她不怎么亲近。但每一次去奶奶家,她总站在门口等我们,已经奔八十的人了,稀少花白的头发随风飘着,就那样在那里站着。家里有什么吃的、喝的都往我手里送,我也只是推脱着:“奶奶,不用。”一年来,能喊声“奶奶”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忘不了的,是奶奶送我们到车站的样子。
常年待在家的老人,腿脚也不灵便。冬天,她穿着厚厚的、深红色的棉衣,一双棉布鞋,硬是要跟着我们出来,总是我们稍微走得快些儿,已经落下她好几米。我们赶忙回去搀扶,但她只是摆摆手,示意我们就在前面走着。看着奶奶的身影,我震撼住了,一位乡下的老人,站在那里喘着粗气,刺骨的寒风刮着
。她好似路边调零的树,又俨然如一尊雕象,只为了在分别时,能送上儿孙一程。
我们站在车站口,奶奶凝视着我们片刻,再一次摆摆手,艰难地转过身,一切似乎静止了,等待着这位老人慢慢地踱步回去,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老人对后代的深深挂念与不舍。
一切又开始了,大货车呼啸而过,引得两旁尘土飞扬,高大茂密的树木“哗哗”地响着,埋没了老人的背影。
过年,爸爸第一次把奶奶接来城市过年,或许是因为乡下人刚到城里的拘谨,我把电视给她看,一下午,她看着电视都不动几下。我第一次仔细注视着奶奶,凡是一切老人的沧桑年迈,都凝聚在她的脸上。
时间终有一天会把一个人推向终点,它留给这位老人的时间不多了,她那瘦小、弯曲的背脊,离我似乎越来越远,我愿用那微不足道的爱,将她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