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初旬,就是春节的开头了。“腊七腊八,冻死寒鸦”,家里的大人才放了假,就又要忙着泡腊八蒜了。他们把蒜头剥成白的蒜瓣儿,封进醋瓶儿里,等到除夕那一天吃饺子就拿它作佐餐的食品。小弟瞧见泡蒜,心里明白,便私自放了把白糖进去,要让它变糖醋蒜。大人忙得好像鞭抽的陀螺,哪有空教育他?小弟躲过一关,倒也暗自庆幸。
家里管得严,往年的压岁钱全被藏了起来,哪敢自己买零嘴玩物咧!我和小弟两个便用小计谋,逗得大人欢喜了,便牛皮糖儿般黏住大人要东西。大人们整日逛市场,把新衣服、鸡鸭鱼肉、对联鞭炮等新年物品预备齐全,好在过年时显得真像新年一样。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简直就是复制的除夕了。天一擦黑,鞭炮唱重奏似的砰砰地响起来,便有了过年的快乐气氛。只是小弟的“加糖行动”要露底儿了。
过了小年,更是忙乱。家里每个人都洗一次澡,干干净净的好迎接新年;还要作一次大扫除,把床单被罩同窗帘浆洗一遍,白色地板擦得镜子般光亮,人影都照得见——当然,镜子比这个还要光亮。
除夕呢,热闹得不得了。妈妈在厨房里忙得满头大汗;爱喝酒的爸爸要预备酒,帮着妈妈把饭菜端上抹得发亮的桌上来。门外要贴对联,“福”字倒着贴。在沙发上看电视播的晚会节目的小弟闻到香味,早馋得不行,立刻就要去坐在木椅上;可又舍不得节目,真是为难呢!——那鞭炮声是老早儿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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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起来的——这个时候我们就要吃年夜饭了。然后小弟自去睡觉,剩下三个人就预备着听新年的十二下钟了。
正月初一,要穿着新衣到亲戚家里拜年问好儿。或是在别家吃一顿中饭,跟别家小孩儿从上午玩到下午;或是在家里炖了鸡烧了鱼招待别人来吃中饭,大人们谈得兴起了,常常谈到下午三点钟左右。送走了客人,四个人就揉着眼躺在床上。这种情况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了。
“正月十五闹元宵。”很快,元宵节又到了。大街两边支满了小摊子,小摊子上有金鱼形状的玻璃灯,有双层的灯(谁知是玻璃的还是塑料的),里面点着小烛,橘黄的灯光,外面一层用笔勾了孙悟空打妖精的画像;有用红色纱制的一串小灯笼,里面有小灯泡;还有用银色的薄铁片做的汤圆儿一样的灯,里面有小铃和灯泡儿,一摇里面就叮叮响。卖汤圆儿的铺子上,花样儿更是多:有黑芝麻馅的,有白糖馅的,还有水果酱馅和巧克力馅的。还有现做元宵的哩!做倒不白做,引了一群人来,争着买去了。
一眨眼就到了正月二十七,放了四十多天假的小弟去幼儿园了,我也该去上学了。而爸爸妈妈又回讲台上,对着一屋子黑压压的脑袋讲大道理了。但是毕竟还没有到二月二,龙头还没有抬,春节的热闹气息依然不减的——四十多天没见同学朋友了,怎能不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