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心中仍留有花落的声音,一朵一朵,在无人的山间轻轻飘落。
——题记
他,不懂野花盛开的热烈,不懂花兀自在山野间静默的悲喜。
实际上,他只是这山野间普通的护林人。他们家祖祖辈辈看着这荒山开垦成田地,再由田地荒凉成最原始的山丘。
他对这儿的印象,其实只停留在四五岁时。窗外那碧绿柔软的草坪,蜂蝶飞舞的自在与童年的无忧无虑,一切都铺展在他眼前,梦幻又绮丽;但并不是两扇窗都有的。
印象中,那时自己的家庭并不富裕,只是很幸福,拥有简单的快乐。母亲还颇有心意地将自家住的小木屋起名为“向春居”。尽管家里经济十分拮据,母亲还是托人找了块木板,雕了“向春居”三个字。用家里最值钱,也是母亲最为珍贵的唯一一支毛笔,写下了那遒劲有力的三个字,挂在了门上,还时常教他一字一顿地读。母亲向来温润柔和,但那时的表情似乎异常坚定。
母亲走了,字还在。窗外的景色变了,杂草丛生,零落稀疏,就像此时他自己的心,愈渐消沉,愈渐阴暗。
他上小学、中学、大学,一帆风顺,无雪无雨。但母亲常常坐在摇椅上,跟他说,回“向春居”看看吧……”他当然不
听,心高气傲的他怎么可能回那贫瘠荒凉的地方呢?不可能,也不会可能。
可是,现实就像一把锋刀利剑,总是刺在人最安逸的时刻,最平坦的心上。他错误的选择与决定,葬送了一工厂人的饭碗,自己也从迷梦般的城市搬回乡野村夫的破木屋。他忆起母亲说自家祖辈农民,想到现在的境况,讽刺与荒唐之感,还是堵塞心头。
不经意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书桌上的一叠信封引起了他的记忆,若不是那阵风刮过,他想,或许自己就要在无用的伤感中沉沦了。
那封信上写得很清楚,有关他的母亲。母亲并不是一个农民,她是城市里的一朵鲜花,被十年革命之风刮到了这里。但庆幸的是没有被刮落一片花瓣。母亲以超乎常人的坚毅乐观蒙蔽了他,让他为寻出人头地之路而奋起拼搏。
母亲在信中的断定没有错,“孩子,直至今时,你还没有摔过跟头,所以我知道,这一天,它终究是会来,而不会迟到。请这时的你,往左窗看。”
左窗有什么?不过是繁华落尽的萧条与青黄相接的混融。但,他却忆起来了那年的春天,没错,这就是向阳之地,可容纳一席余晖。
第二天,他扛起早已落灰的锄头,他成了花农,想圈养一地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