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迈进这片风景的一瞬,一缕河风轻柔地拂过耳畔,带着夏荷的清香,微微卷起我的衣角。古老而又年轻的乌镇——我终于扑进了你的画卷里。
乌镇是我魂牵梦萦的水乡。古旧、清净、安详、幽静,这便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
天色并不像别处一般蓝得澄澈,而是在温润如玉的瓷白中隐隐透着疏疏朗朗的淡蓝。流云清浅,缥缈空灵。轻飘飘的金色阳光和煦洒下,高高的乌瓦房檐便也镀上了一抺光芒,淡淡闪烁,为这宁和中增了些许灵动。
时光流转,这个时节的乌镇春光已老,万紫千红好像都隐匿起来,唯余垂柳碧翠柔长,在小桥流水边婀娜,轻抚着水乡人家的白墙青瓦,偶有几朵尚不肯凋落的姹紫与嫣红,在乌镇初夏的温风中悄然摇曳,毫不张扬。偶尔会有一缕缕幽香随风而来,似乎是丁香的花语。
一颗奔波浮躁的心,竟不知不觉被安抚得妥妥帖帖,没有唇焦舌燥,只余江南水乡那微湿的、朦胧的清甜,如碧螺春一般沁人心脾,令人回味无穷。
时近正午,我们在东栅的郊田走得有些远了,却毫无倦意。望望身边一湾碧水,只见水面平滑如镜,浮光跃金,倒映着郁郁青青的柳,越发显得它娉婷有如水乡女子,回眸一笑间,似拢了整个江南的烟雨。水中莲叶小如铜钱,大如手掌,零星点缀碧波之间,虽不
似“莲叶何田田”,却也别有风致,配着粉墙黛瓦的倒影,使人不由生出“如在画图中”之感。
午后的西栅,忽然一阵黄梅雨至,游人都躲到小店里暂歇,于是各家店铺便酒菜飘香,觥筹交错,水乡立即笼罩在市井的烟火气里,世俗而真实。
也有清高的游客,执意去寻求那寻常巷陌的诗意,撑一把油纸伞,踽踽独行于青石板铺就的小巷,幽绿的小巷深处也许会缓缓走出一位撑着油纸伞的姑娘,眉梢结着淡淡的愁怨,身段上下散发着淡淡的丁香味道,你可是饱了眼福了,她可是从戴望舒的《雨巷》里走出的姑娘啊,只一眼,便令你销魂万年。也或许你会与一位身披黑色大氅、头戴黑色圆礼帽的绅士迎面相逢,你会被那个叫木心的诗人牵引,随着他回到他的儿时,“站在河埠头,呆看淡绿的河水慢慢流过,一圆片一圆片地拍着岸滩,唯有声音,不起水花。”不知不觉间,你漫步到了大文豪茅盾先生的故居,你流连在发黄的时间纸页里,慨叹乌镇极佳的风水竟然养育了这么多的文人骚客。
……
走着走着,你会深深留恋这水乡的日子,过了春还有夏,过了秋还有冬,过了今年,还有明年。待到春暖花开燕归来,又是桃花满枝菜花黄,再欢喜不过,再圆满不过。
那样的风景,流淌着水韵,永远荡漾在梦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