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周的时候,我们去广水挖了红薯。
秋风掠过秋收后的田野,过去种满农作物的泥土被粗暴翻开,开裂的土块在日光下发出均匀而深沉的呼吸。一位老人在埂上向我们摆手,那是朋友的祖父,虽然头发如田间野草般枯黄,但仍工作在这片充满他一生悲欢的土地。
那是一小片红薯拥在他周围,用柔嫩的叶子深情地贴着祖父。这么一小块地,一下不就干完了?我不由得想笑,但当我接过叉的一刻便不沉得了,笨重的叉使我差点摔下小道,幸好祖父一下扶住了我:“看着点,丫头!”
我学着祖父扬起叉用力探下菜畦,土没被我翻了起来,但那叶子倒结实地缠了一叉。我只好戴上手套,把薯叶与藤拔起来。可那藤却紧依着地面不肯离去,还盘根错结的。我弄了一脸的尘地,却只拔弄下几根叶,那比我指头粗不了多少的藤,竟有如此大的韧性。祖父不声不响地走过来,一叉下去,叶藤风卷残云地都不见了。我吃惊极了,小声道谢。他只憨厚地笑。
我对准畦中间一拔,
土瞬间飞起来,弄得我都要睁不开眼。我一看,红薯出来了却露出白白的果肉:它被我生生碎了。不过碎了也是成果,当我再扬起叉时,竟无从下手,生怕再弄碎了它。我只好跪进松软的土里用手刨,开始土松很容易,可是后来土又湿又密,更别提它们的分布之广、之多,我想拔,但我拼命拽住茎也拔不起来,没办法,一个根上可连着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红薯呢!祖父凑过来,汗顺着他如土地般哭凹不平的皮肤流下来:“用叉时要往垄边上叉,才伤不着。”说着他给我做了个示范,我又依葫芦画瓢,果然成功。刚开始还享受红薯被抛起感觉,但后来的又酸又疼,汗出的像虫在腿上爬。我有时要停下,但看到一旁的祖父仍气势汹汹,我又咬牙坚持。
终于,烤熟红薯的香味在田野上弥漫延,我掀开红薯灰白的表皮,那如秋日阳光澄黄的红薯肉便露出来。一口咬下去,从前的辛劳都不复存在了。也许收获只因珍稀而存在价值。我知道,自己不会再浪费父母的血汗钱,让他人的劳动失去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