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肚子上一块略黑的疤痕,我想,那一定是母亲送给我最特别的礼物。
我三岁那年,被查出了一种皮肤病,皮肤会变成白色,还会随着时间推移越变越大,幸运的是,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
我到现在也没忘记,母亲看着我右额头一块小的并不起眼的白斑时眼中复杂又痛苦的神情。那时的我问母亲:“妈妈这是什么啊?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的眼泪充满瞳仁,母亲一下子慌张起来,抓住我的手,似在安慰我,又似在安慰自己,扯着自己早已洗得发白的衫衣说:“没事,没事,这是妈妈送你的特别礼物。”
从那以后,母亲开始特别关注那颗小白点,常常看着看着就出神,而她的眼里,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东西,我知道,那是不安也是愧疚。
我慢慢长大,那颗小白点也变得“狰狞”起来,逐渐占据了我的右半边脸,就连我的头发也变成白色,而“怪胎”“小老头”这样一些称呼就安在了我头上,自卑的我却大气也不敢出,只弱弱地说一句“这是我妈妈送给我的特别礼物。”
终于有一天,母亲撞到了这样一翻场景。她那瘦弱的身躯突然就冲了上来,将那些小孩猛地推开,然后用力的将我抱在怀里,她身
上惯有的清香扑面而来,我的眼泪终于从眼眶中涌出,小拳头一下一下地往母亲身上挥打着,抽泣着说:“什么特别礼物,假的,都是假的,我就是一个‘小老头’!”母亲低头沉默着,也许是我的拳头打进了她的心里。只是她突然下定决心似的,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开了口:“你不要害怕,治病,我们去治病!”她的声音似有些无力,但却又十分坚定。然后将她有些年代的裤腿拉了上去,我永远无法忘记我所看到的,那是我许多年站在镜子前自卑地看着自己时都想抹掉的东西。
原来,母亲也得了同一种病。我一下子停止了哭泣,我真的无法想象,母亲那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我只是突然不想治了,抱住母亲,眼泪流得更凶了,大声说:“不治了,我不治了,这是妈妈送给我的最特别的礼物,我喜欢它!”妈妈至始至终都没流一滴眼泪,只是微笑着说:“治!没事,花不了多少钱!”
于是,母亲开始严格控制我的饮食。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身体的各项指标终于达到了做手术的标准,我永远也不会忘,母亲交手术费时眼中的坚定和那天我出来时她的话语。
她说:“要永远记住它,这是妈妈送你的,最特别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