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岁月斑驳了朱红的门漆,残破了低低的瓦檐,还是烟雨里的江南古镇,理不清的人与物,是与非,斑驳了流水般岁月。在这古镇的烟云中,追溯往事隐约,方觉不曾忘却。
细雨蒙蒙,微露沾身,檐下与你匆匆擦肩便自此惊艳我耳闻。
不经意间翻了你玉器白瓷间的浓墨淡彩,溅落在白纸扇,我颦蹙,你处之泰然,提笔起笔落笔,分毫不落虚,便勾勒出这江南水乡的轮廓,我生怕翻了的墨滴与这画格格不入,你置笔,举起青瓷杯,细品一口醇香的酒,若有所思,才又执笔,缓缓,缓缓,斟酌细刻出一道背影,在画里的烟雨中显得那么遥远,这是一位女子的背影,趁着一把纸伞的女子,她仿佛在青苔古道上走着,渐行渐远……
有意无意,却恰好掩住翻了的墨迹,我目光移开扇中人,看向画扇人,你一撮花白的胡须,满鬓的华发,与墨色黑白分明,而纸扇画上的女子背影愈发清晰,乌云密布,雨丝欲落,“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
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你是否有着这样的一位故人?一位渐行渐远而不归的故人?是否,小酿瓢饮,一醉解千愁,才足矣慰这尘寰的风尘?
我问你那人是谁,你一口吴音,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语,只是大概,斯人已乘黄鹤去,我终究不晓得你为何人在此孤候,独自惆怅?
你置笔,没有将纸扇放在展示的柜子上,而是束之高阁,你深邃的眼眸放眼望向覆满青苔的街巷小道,尘封的往事只隔着一扇岁月的门,你痴痴地在门口徘徊,静静地等待那人的身影。
谁的心里留着一盏灯,提灯去照心中那条古道,等着一位明知再不会回来,却不忍忘却的故人?那时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原来每人心里都有一扇不会被岁月锁上的门,只为了等着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
也原来,那次的萍水相逢,一朝相识,恰忆故人归——我一直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