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巷的院壁上,枯绿的爬山虎从墙根延伸到瓦顶。这些由爬山虎充斥的墙,包裹着一个小小的四合院——我的老家。
院里清一色的砖房,墙漆略有些脱落。我家的对门,恰好在无花果的绿荫下,一把深棕色的老藤椅也是固定的风景。谁都知道,那是退休老中医陆远鹤的藤椅。
回老家的几天,想好好放松一下工作中紧绷的神经,倚在窗边,捧着我的手机。偶然一次抬头,向窗外的绿荫眺望。阳光透过叶子的间隙,变成一道道细直的光束。光束到地面上空却晕染成一片淡淡的金色,再悄悄投下斑驳的影子。
他将两条腿微微交错着,形成极富韵味却又无伤大雅的二郎腿。他的白发被朦胧的金色染绕,头微微向右倾斜。鼻梁上的镜片并未使他蹙着眉或迷离着眼,倒像是个视力极好的年轻人。他用粗大的手掌轻抵着书脊,眼
里尽是满足。邻居常说:陆老先生捧着书,就像捧着宝贝一般。
陆老先生的女儿常来看望父亲。她说父亲有个大书箱,那些类似于《本草纲目》的中药典籍被父亲珍藏得像新书一般。父亲曾细细对她讲诉这些书的渊源。陆老女儿用手指摩挲着微微粗糙的页边,说,这些书放了几十年,竟无一丝灰尘。
过去了几小时,陆老先生除了偶尔的放松,几乎没有离开过藤椅。年岁已大的藤椅也极配合一般,没有发出一声枯燥的叫唤。陆老先生细细品味着书籍中散发的幽香,时而满意地点点头,时而用手指细细在书上描摹着什么,时而又嘴中喃喃自语。书像是极富吸引力,陆老先生的脸上自始至终洋溢着旁人较难觉察的微笑,透着回忆童年趣事般的满足。
我放下我当成宝贝的手机。走进屋中的老书架,用手拂去书上的尘埃,我也嗅到了芬芳。我想,我读懂了陆老先生的心间,弥足珍贵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