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除了爸爸妈妈在我身边,另一个陪我长大的人就是姥姥,她的身影贯穿了我整个童年。
我8岁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回到老家,过年。一大家子,十几口人,热热闹闹,看着春晚,包着饺子。姥姥,妈妈,大姨,她们在炕头上陪着姥姥唠嗑。那个时候,姥姥脸上始终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那画面,温馨极了!由于屋子里烧炉子,温度极高,姥姥有些受不了,便问我:“孙儿,走哇!姥姥带你去买好吃的!”小时候的我,嘴特别馋,面对零食的诱惑,当然把持不住自己,妈妈给我穿好衣服,便拉着姥姥的手出去了!
一出门,我便贪婪地呼吸着难得的冷空气,姥姥看到我这副样子,被逗乐了。拉着我的手,唠着家常,我对着姥姥说我们一家三口日常生活中的欢乐,叙述的即使不是特别清楚,但姥姥还是配合地笑笑!
走了好长时间,还没到,我拉了拉姥姥的衣服,委屈着说:“姥姥,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吧!”姥姥笑了笑,拍拍我的头,走到我前面,费力蹲了下来,看着面前有些单薄的背影,我开心的笑着趴了上去,用双手紧紧环住姥姥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乖大孙,轻着点儿,再勒,姥姥就要上不来气儿了!”我这一听,赶忙松了松手。姥姥突然对我说“孙儿,你看这雪花美吗?”“美呀!姥姥,为什么雪花落到我的手上就消失了?而且还湿乎乎的?”“额,孙儿,这,你就不懂了吧!其实,”说到这儿,我听到姥姥哽咽了一下,但她也只是停了一会儿,便又继续说:“孙儿,你长大就会明白,再美的东西,它也会有消失的一刻。就像雪花,飘落的雪花永远是最美的,可等到它落地的那一刻,你还会在
这地上,厚厚的积雪上,找到那片雪花吗?不,你不会了,所以你要珍惜飘落的瞬间……”“知道了,姥姥!小卖店到啦!”我打断了姥姥还没说完的话,向小卖店跑去,留下姥姥一个人在那发呆。
我回头叫上了姥姥:“姥姥,你干嘛呢?快走哇!”我借着路灯看到姥姥脸上湿湿的,那,是泪?还是雪花?幼小的我并没太在意,只顾拉着姥姥买吃的,付了钱,我示意姥姥背我回去,姥姥无奈地摇摇头,走到我前面,提了提裤脚,拎过我手中的两大包零食,颤颤巍巍地蹲了下去,那一瞬间,风依旧在吹,雪依然在下。
看着面前蹲下的背影,幼小的心灵忽而受到了震撼,但却又不知那复杂的感情是什么,被姥姥背回去,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我还在纠结,那是什么?
临走前,我冲姥姥挥挥手,三步一回头地看着姥姥,直到她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不知为何,给我一种错觉,这次分别会是永远的分别,可能是错觉吧!
到了火车上,我还纠结着那种复杂的感情是什么,忽然,妈妈手机响了,那急促的电话铃给我一种不祥的预感,我看着妈妈那难以置信的表情,我知道,自己的预感是对的,但我不相信,我不敢相信,直到妈妈哭着告诉我“你姥姥走了!”我才相信。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又下雪了,我看着一片一片的雪花落在积雪上,我才释怀。原来昨晚是最后的告别啊!大红门处的身影,小卖店门口费力蹲下的身影,她离开的背影,那种复杂的感觉——是爱吧!
我回过神,发现自己脸上湿湿的,是泪?还是雪花?
那费力蹲下的身影,究竟是爱,还是不舍?
貌似,我已经渐渐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