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相信,在平常日子里的那些小小的善,会一点点地积攒,然后,冷不丁地变成一个大大的温柔,把你拥入其中。
那天,原本晴朗。
妈妈有事不能送我,我只能自己走着去学校。好在距离不算远,我背着书包悠哉悠哉地前行。不知不觉,雨点飘落,从稀到密,从缓到急,变化是如此之快。街上行人都匆忙地跑着。渐渐地,雨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少。大雨中的世界,湿漉漉的,空荡荡的。
我有些焦躁——忘记拿把雨伞了。附近没有避雨处,我漫无目的,不知何去何从。
忽然,世间似乎调低了亮度,雨滴也没从我的发丝上划过。我仰头看,一把纯黑色的大伞。转头,他不好意思地也转过头,嘴角扬起。心头暖暖的,是感动吧,那丝焦躁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伸手让雨落入掌心,柔柔的,甜甜的。
那天,原本阴。
一个乞丐!坐在校门不远处的街对面,目光呆滞,面无表情。来来往往的人都视而不见,避之唯恐不及,没有一个人为他驻足蹲下。
来自四面八方的我们掐着时间点,涌入校门。不久,这会儿的车水马龙又会归入平静。日复一日按部就班的生活磨去了我们的鲜活,此刻的我们,脸上也如那乞丐一样,看不出悲喜。突然,我右边的一个大男生转身离开,不进校门要做什么去?这一举动着实吓了我一跳。我用目光追随,看到他去了不远处的小吃店。
很快,他出来了,拎了一个大饼。他径直走到那个枯坐着的乞丐身边,弯下身,将大饼递过去,满脸笑意。乞丐接过,还未拿好,便张嘴去啃,吃得狼吞虎咽。或许是吃得太快,乞丐拍了拍胸脯,咳嗽两声。他没一点嫌
弃,用大手拍了拍乞丐脏得黑不溜秋的后背,又从包里掏出一瓶水。
远处,阳撕开阴云的外衣,将世界一切照亮,为万物笼上一层色彩。笑意漫上我的脸庞,步履轻快,走进校门。
那天,突然暴雨。
校园里奔跑的我冻得直哆嗦,牙齿不停地打着架。豆大的雨滴依旧摧残着世界,雨水来不及排走,有些地方的积水已过膝,有些孩子干脆脱下鞋提在手上。我一路小跑,溅起阵阵水花。
回到教室,我立刻脱下滴水的外套,它变得沉甸甸的,透着阴冷的湿。
我坐在座位上,单手环抱着自己,却依然控制不住地打了个颤。正巧被转过头来问我题的你看见。“冷吗?”你问,看不出任何表情。我用手撩开额上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抖一边点头。
外面的雨依旧猛烈地下着,在天地间织起了道道雨帘,时不时还有雷鸣震耳欲聋,好似把校园隔绝成了一座孤岛。
你可能并没有注意到我的点头,满脸不在意地转过身去,自言自语般说:“教室里真闷,热死了都。”说着,脱下外套。我直勾勾的盯着你的外套,特想一把抢过来,占为己有,可看到你里面穿着的也是短袖,又有些犹豫了。你看了看我,将手上的外套递了过来,“喏。”“谢谢!”我连忙接过,套到身上,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
你对我笑笑,吸了吸鼻子。那笑容,浅浅的,却如三月春阳,拂过心头,掠过我潮湿发白的指尖,暖了心田。
形形色色的面孔,来来回回;形形色色的善,星罗棋布。
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从善如登。善良的人啊,将世界温柔以待;善良的人啊,愿世界温柔以待。
华年如花,因善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