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树,挂起了串串的白花。又是落了满地,不经人打理的。
是啊,也是时候了。
余伯说,槐花是五月的孩子,是晚春的雪精灵。这话我猜不透,却最愿意听。
村子很小,也算不得太小,槐树很高,也见不得太高。这样的村子,几棵槐树就足够了。风一拂,槐花落下来,落下来,就把整个村子拢在怀里。
“多好,多好。”余伯的感慨,又是从我口中发出来的。
槐花以“串”来计量,再合适不过,真是像极了一串串的铃儿。槐花叶子圆圆的,生得也温柔。
我最喜欢在黄昏时候赤了脚,坐在洗衣池边。把脚伸进冰凉凉的池水,触向滑溜溜的石阶。几道白沫子,隐约漂过。
槐树就站在我身旁。
霞一丝丝地,牵引着池水。槐花,也沾上了异样的光彩。我堪堪拢住了一片将将落下的槐花瓣儿,轻轻咬了又咬。要是叫余伯瞧见了,定是要嚷些什么“使不得”的。甜吗?是甜滋滋的。晚风只是过客,却染了花香,说不清也道不明的。
余晖散了,我慌忙地离开。再不走,夜色就要浓重起来。
又是
怎样一个世界?我终究是不明白的。
“你看,草多绿。”他拉着我蹲下来,叫我对着那片新鲜的草地仔细地瞧。我一望,却望见铺了满地的槐花。
余伯是笑了。
“这新草,年年入春都有,它可不稀奇。可这槐花却不常见。”
“新草娇嫩,槐花是护着它,这花是有功了。”
“也是便宜了这五月的草芽儿。”
余伯说话总是这样。叫我理不清,也闹不明白。但他的眸子里,真是什么都有。
余伯是轻巧地上了槐树,为我折下一枝槐花来。槐树枝,却是扭曲而粗糙的。这白花儿真是极白极白的,白得叫人晃了眼。
是不是,也染白了的余伯的发。
这小村子,对我而言始终是特殊的吧。不大的院子,不老的余伯,不枯的槐树。这村子可待我不薄。
只是我一身正装,那能走进它的心里。
不知觉,又是痴痴忘了神。
“你很喜欢槐花吧。”于是有人说。
我摇了摇头。
槐花落。
文人说:“是轻风。”
哲人说:“是时间。”
我说:“是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