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前的那张藤椅依然还在,在被枝叶剪碎的阳光下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我揉了揉眼,好像那位老人还坐在藤椅上,哼着小曲儿,只是老屋檐角上的蜘蛛网告诉我,时光终究还是在不知不觉间消逝了。
小时候,我在外婆家长大,张大爷就住在我家隔壁。他的儿子去了外地,很少回来,我却从来不曾在他脸上看到过忧伤和难过,记忆中的张爷爷就像是老顽童,总是能跟着我们一帮小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夏天,蝉在后院里的树上聒噪,田野里的蛙声此起彼伏,晚风吹来,混合着乡村独有的气息,拂过每个人的脸庞,也吹醉了乡间人们的心。我总是搬张小板凳坐到老屋前,等着张爷爷坐到树下的藤椅上给我们讲故事。
布满了星星的夜空下,几双小眼睛和一双大眼睛闪烁着同样的光芒,我最喜欢爷爷讲嫦娥奔月、玉兔捣药、吴刚砍桂的故事,故事虽然听了许多遍,总是陈旧而古老,而张爷爷厚实沙哑的声音却总能引起我幼小的内心对星空的向往,在我看来,那是美好而神秘的。
风,渐渐凉了,连带着天
上的星星和树上的知了也像倦了般逐渐做起了美梦,我想,他们是不是也在睡梦中找到了嫦娥和月兔?想着想着,自己不知也何时睡沉了。张爷爷总是轻轻抱起我们,将我们几个一家家地送回去。树叶发出微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天上的星空慢慢地旋转,好像要将这世间一切的不如意都吸了去,只留下纯洁一片。
后来,因为上学的缘故,我被父母带出了外婆家,在离别时,我扯着张爷爷的衣角,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爷爷用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子,笑着说:“不哭,羞羞,要是再哭,下次爷爷就不陪你玩了。”我使劲吸了吸鼻涕,咧开嘴角笑了。
当我再次见到老屋时,却听说张爷爷这两年身体越发不好,被他儿子接去了,心中突然泛起一股苦涩之意。记忆中还有那些夏夜、那片星空、那些故事,却又仿佛是很遥远的事了。
人世间匆匆走过的任何事太多,那些未曾被我们说出口的再见,或许只能停驻在那扇时光之门外。
但是,悠悠往事已存心间,如同被尘封的美酿,终有一天,会有甘甜回味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