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从不满意我,我知道;我从不喜欢父亲,他知道。这是一个逻辑死循环。我不喜欢他,于是他不满意我,而因为他不满意我,所以我不喜欢他。唉!那个苛求我的人总是伤我太深!
我写字时,他苛求我,只因为他写的比我好。具体过程是这样的:我正在写字,他走过来看一眼,然后大发雷霆。训斥我哪里哪里写的不好,然后便扬长而去。那时我年纪尚小,看着他渐远的背影,我总是噘着嘴半天愤愤不平。
我做算术时,他也来,这就太过分了,因为他算得并没有我好。具体内容和写字一样。当时我对他这种行为深恶痛疾,并给了一个恰如其分的评价――穷极无聊,说粗点:天天没事儿找抽。
并非我刻意贬低他,只是他确实没事儿干。他是街道办事处处长,听着怪威风,其实基本上什么也不管。我们那一片良民一抓一大把,小摊小贩都在别的地方,卫生的是扫大街的活儿,
于是他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在办公室的电脑前浪费人生;二是教育后生小辈,也就是我。显然,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
我也常找妈妈诉苦,这些话要是被他听见,只怕一时又是唾沫星子满天飞。而妈妈只是笑等我说完,就没送我回房。
当然,不满会堆积的,而一次爆发让我彻底结束了对不满的堆积。我说到了伤心处,于是干脆跟我妈说我想改姓贾(妈妈姓贾),于是她变了脸色对我说了一翻话:“舒阳,你爸其实很苦的,工作上不顺心,他教育你,就是希望你过得比他好嘛!你就别呕气了……”
那天,我终于知道了他的理想、他的工作、他的痛苦,我也渐渐明白了他对我的希冀。苛求,原来只是爱戴着冷漠的面纱。
十年里我从未主动给他一个拥抱,然而他所有的苛求,只为让我走得更远,不再过他那样的生活。那个苛求我的人,其实爱我最深。亲爱的爸爸,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