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云:“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潮汕人民傍海而居,餐桌上的佳肴自然少不了海味。
说起来自己都惭愧,我对家乡的美食几近一无所知。便是这样,我却还时常能在餐桌上尝到蚝烙,只因其物美价廉、做法甚易。蚝烙即是台湾人所言的“蚵仔煎”,通俗点来说就是煎珍珠蚝。
潮汕产地瓜。将地瓜制成粉溶于水中,放入珍珠大小的牡蛎,掺以调味料拌匀。“蚝烙讲究猛火厚油。”母亲说着,遂大火热锅,浇入猪油稍煎片刻,再把拌好的牡蛎倒进锅中。待边缘凝固,放入蛋花煎至两面金黄,撒上葱花,即可出锅。
逢年过节,一家人围坐桌边。过不多时,蚝烙的喷香味儿已从厨房流出,弥漫整个房间。待到端上桌来,大家早已迫不及待,三两下,餐盘已然清空。说实在的,蚝烙的外观实在不大美观:牡蛎灰灰的,鸡蛋呈深黄,第一次见的人必会嗤之以鼻,以为这不足以算一道美食。但目见却也不一定为实,我沾着鱼露(潮汕特有的调味料)将蚝烙送入口中,轻咬一口,牡蛎啵啵地响,鱼露夹杂着蛋的脆香、葱的清香在舌尖溢开,滋味浓郁,酥而不硬,
嫩而不软。咽下肚后砸吧砸吧嘴,我尝到了海风呼呼中携来的百般鲜味。
记得长辈说过,潮汕地区自古以来都被正统的中原边缘化,人们一直过着打渔为生的平淡生活。在这平淡的生活中,先民时常无法饱食,便就地取材用海边盛产的生蚝制出这样一道创意料理替代粮食,制作方便,适于充饥,且味道鲜美。这是一种贫苦生活的象征,更是先民们智慧的结晶。祖先们在并不富裕的生活中,仍没有搁下对美食的热爱、没有放弃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他们把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和对幸福生活的渴望寄托在小小的牡蛎中,让后人永远铭记。
生长在广州的我,对于家乡仅有的一些片面而模糊的印象,似乎就来自于这蚝烙。蚝烙是大海孕育的美味。无论行至天涯海角,我心中始终刻印着那片蔚蓝的大海,始终记得我们是海的子民。
我以为,美食的魅力也莫过于此吧。味蕾的一霎刺激,触发的是我心中埋藏已久思潮。这才恍悟所谓百年老字号,用匠人精神精心烹调每一道菜,不只于工艺的传承,更在于情脉的一再相传。
品味蚝烙,我拾回了故乡“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