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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山虎

一眨眼,再次来到外公家时,整个房子已经被爬山虎占领。

爬山虎是种很常见的植物。只要有地儿,它就能根连茎,茎连枝,枝连叶如吸盘似的向上疯长,如蛟龙龙爪般的枝,用吸盘紧紧吸在墙壁上,无论春夏秋冬,它颜色不变,地方不

变,形状不变,只是不顾一切地向上生长。

就在这布满爬山虎的足有差不多40年的房子里,我的外公“扎根”于此。

我的外公应该也算是成功人士了,他曾靠一己之力创办了镇里最大的工厂。他当时花了血本注册了商标,买下好机床,器械。他虽作为老板,却兢兢业业地检查每一个部件。无数的奖项堆满了办公室,只有一句话是挂在墙上的:

革除马虎之心,提升品质之源!

外公下班时,我们总会坐在阳台上,谈谈心事。爬山虎从外墙上潇洒地垂下来,又紧紧吸在阳台下壁。翠绿而又沧桑的爬山虎成为了一种天然的窗帘,阻挡了骄阳的火气,还把室内映得通绿通绿的,颇有一种“草色入帘青”的优美气氛。

外公不论是吃饭,睡觉还是休息,都离不开这有爬山虎窗帘的阳台,每当我让外公睡到我们精心“豪华”装

饰过的卧室时,他总是淡淡地微笑着说一句:“没事,这儿睡得踏实。”

爬山虎在夜里,风吹叶动,发出比风铃还悦耳的“沙沙”声,伴着这声音,外公才能安然入睡。

后来,外婆觉得这阳台上的爬山虎太碍事,好好的阳台,衣服也没得晾,于是,她一气之下用剪刀把阳台上的爬山虎剪了个精光。

为此,外公与她大吵一架,差点把家具全砸了。

那一晚,外公怅惘地望着阳台外,一动不动,一直到天亮。

爬山虎由于切口太多,一下子底部也枯黄了不少。

没过几年,村里大翻修,一群人,驾着梯子,戴着手套,一手人拔,另一手人锯,花了一天半的时间,才清除所有爬山虎,只在墙上留下了无数个浅浅的坑。工人们还把墙底封住,彻底除灭了爬山虎

外公眼睁睁地看着,一言不发,此后,头上的银发取代了原来浓密的黑发。

爬山虎走了,外公也老了,他不再活跃,心事重重,把厂也关了,商标也注销了。

我看着阳台上沉默不语望着阳台的外公,回想起以前在天然窗帘下谈心事的日子。我想:究竟什么是该存在的,什么又是不该存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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