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来,我赶快挑下肉铺的幌子,上了门板,挑着扁担,在衣服上抹了抹油乎乎的手,往城外走去。我是一名屠夫,肉铺在城里繁华大街上,家在城外五里地的张家村,每天往返于二地间。天色已晚,但想着妻儿老母翘首盼归,便三步并作两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这片树林是回家的必经之路。在茂密树木和疯长杂草掩映下,若隐若现着一条并不宽的小道。我踩在枯枝败叶上,听着四围窸窣之声,顿时紧张起来,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脚上不觉又加紧两步。走着走着,总感觉后面有人,回望之下,发下四个幽绿的光明明灭灭,是什么呢?我顿时警觉起来。细细辨别,才发现一双绿眼后面有一张凶残凄厉的脸——狼,两只。
确实是两只狼,一前一后尾随着我。狼似乎也知道我认出了它们,就跟得越来越近,不时地呲着牙。我双腿有些发软,脊背直冒冷汗,连忙拽拽衣襟,碰触到扁担。扁担两头各装着半筐骨头,本来是拿回家给妻儿老母煮骨头汤的。现在,只能先顾眼前了。我先拿出一根骨头,仍向了狼,狼们似乎吃了一吓,迟疑了片刻,前狼止住脚步,舔舐骨头上面零星的肉末;我正想夺路而逃,后狼赶了上来,我又扔了一根骨头,后狼停下吃起来,但是吃完骨头的前狼仍意犹未尽,又赶了上来。就这样前狼、后狼交错前行,直至我担中的骨头扔尽。两只狼又像最初那样一前一后跟了上来。
我又重新陷入恐慌中,双腿好似千斤,迈不开步子,我只能和狼保持尽可能大的距
离,朝村庄方向走去。渐渐地看见依稀的灯火,料想村庄便在不远处,我看见有一个打谷场,麦垛垒得老高,我奋不顾身地跑去,背朝麦垛,放下担子,手拿屠刀,稍稍喘了口气。
两狼看了看左右,明显顾忌着什么,大概也怕村里人群起而攻之。在离我那麦垛不远处停了下来。我正思忖着如何打破这场对峙,只见一只狼低下了头,好似束手无策般沿村路走了;另一只狼也好像倦怠了,像狗一般卧在那里,渐渐地又眯上了眼睛。在这微暗的光影下,我差点也把它当做了一条狗,思想稍稍游移,猛地回过神来,神经又不住地收缩。我暗暗握着屠刀,慢慢地靠近卧在那里的狼,突然一个横劈,那刀刃重重地砍在了狼的脖颈上,狼血飞溅出来,喷了我一脸,狼还没回过神来,甚至没有发出一声呜咽,就魂归那世去了。
我揩了揩脸上的血迹,把死狼放进担中,突然听见麦垛后面有窸窸窣窣的响动,我蹑手蹑脚转到麦垛后方,发现另一只狼正在打洞。才意识到这只狼想通过这种方式,从后方袭击我。这只狼身体的大部分都已在洞中,只露出了尾巴和屁股,它很卖力地打洞,根本没有意识到同伴已经死了。
我拿出屠刀,又猛劈狼的屁股和尾巴,也结果了这只狼。看着狼的血汩汩地流着,一切的一切好像在做梦,但是眼前的景象,无不证实了这场怵目惊心的博弈。冷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才发现,汗水早已经浸透了衣衫。
归整好狼的尸体,我重新挑起担子,向家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