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像一条光滑柔软的绸缎,纵然有复杂的花纹、丝滑的触感,但却悄然地滑走。不觉间,倾尽脖颈的只有冰凉的月光了。
在这绵长的时光中,有一种灵动的滋味叫欢喜。
欢喜是馒头上面一点红,透着欢快,透着活泼。我常想,为馒头点红的人该有多欢喜啊。用浸透可食用丹红的笔尖在馒头中心轻巧地一触,像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云朵般柔软的一团,顿时就有了眉眼,那一点红就像颗眉心痣,欢喜慢慢从这其中满满地溢出来。拿一个馒头,放在嘴里咬一口,充斥喉间的是面团的米香,纯净,软糯,发得刚刚好。细细品,在唾液淀粉酶的分解下,慢慢流出甜味来,不腻,不狂,是温和的淡甜,能叫人紧皱的眉头化为上弯的眼角。
喜欢馒头欢喜的滋味,温婉,淡雅。
欢喜是冬日与家人围炉而坐。馋嘴的哥哥拿来小个的红薯,趁妈妈不注意塞进炉中的炭火里。可红薯是个缺心眼的大嘴巴,将甜蜜的琐事处处乱讲,不久屋内便全是红薯浓郁的芬芳了。哥哥拿钳子去够,取出冒着热气的红薯手忙脚乱地剥开,却呲牙咧嘴地递给我。微烫的红薯弥漫出甜味,香气充斥肺部。我举着红薯去挑逗卧在炉边一动不动的老猫,后者却不为所动,只懒懒伸长四肢,侧身
睡去,毛色斑斑点点。
我轻笑着转身。炉旁是温暖的,慵懒的,恹恹欲睡的。那让人只想一直在炉旁呆下去,拿一本耐读的小说打发一下午的闲适时光,与时间化为一体。
喜欢炉旁欢喜的滋味,悠然,绵长。
欢喜是菜篮里要滴出来的俗绿。是青菜,黄瓜,豆角,莴笋,蒿菜,荷叶……满满的,远远望去,好似一潭绿沉沉的春水,提篮的人晃悠悠,那绿水就要洒出来些罢!各种绿色在案板上一溜儿摆开,淋上水,水滴也个个折射出绿意来。炒了青菜,切了黄瓜,煮了豆角,拌了莴笋,烫了蒿菜,最后蒸几块荷叶排骨。各种绿色统统出现在桌前,有的浅些,有的较深,像一个个绿色的蘑菇云。用筷子夹来,青菜甜,黄瓜凉,豆角软,莴笋脆,蒿菜香。而荷叶排骨好吃到让人舔手指。
喜欢菜篮欢喜的滋味,宁静,悠远。
欢喜是久冻的湖水破裂冰来时的脆响,是千帆而过的沉寂,是枝头翩然落下的一枚黄叶,是你笑时嘴边的梨窝,眼边的细纹……
这即是欢喜的滋味。有的浓郁,有的恬淡,不变的是炫丽的甜;有的短暂,有的悠长,不变的是一瞬的暖;有的炽热,有的清凉,不变的是目光的温度。
喜欢欢喜的滋味。愿岁月喜气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