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的秋季向来短暂,总是刚经过夏日的燥热便迈入了冬日的严寒。可今天,当我看到这一树的金黄时,我知道,那便是秋天了。
站在树前,我如朝圣一般,仰望那一树的金黄,耳边仿佛回荡着银杏叶子发出的金属般的铮铮脆响,那金黄色的声响如梦如幻,让人心醉神怡。
叶片呈扇状,娇小玲珑,长长的叶柄又让它带有几分妖娆与柔美。单看一片叶子,似乎有许多让人怜惜的柔弱,但整树的叶子组合起来,却给人一种轰轰烈烈的宏大气场。
尽管有的叶子还残留着些许绿色,但整棵树却形成了一种充实饱满的耀眼的金黄。那金黄不是梵高的向日葵疯狂热烈的黄,也不是收获季节里果实成熟后的物质化的黄,更不是黄巢笔下“满城尽戴黄金甲”的冷峻而肃杀的黄,它是一种热情中蕴含着沉静,沉静中蕴蓄生命的黄,是一种极富有质感,充盈而有分量的黄。它金而有光,黄而不枯,老而
不僵,凝而不冷。
是啊,它们也曾经是鲜绿的,但在经历了风吹雨淋,雷震电闪,烈日暴晒,霜露浸染后,抖落了一身浮尘,沥干了虚幻的水分,远离了喧嚣的奢华,才显露出如此宽厚慈祥的淡薄,浓郁质朴的真纯。此刻,它们的生命如陈年老酒般,变得浓烈而醇厚,浪漫而有意味。
在这凛冽的秋风里,我感到了温馨的暖意,感到了富有阳刚之美的生命气息。心头不再是单凋与灰暗,世界不再是萧条和冷清。
我一圈圈地在树周围徘徊,流连于那震撼人心的金黄,一次次将他们拍成照片,定格这时空中的短暂。我深切地感觉到,那炫目的色彩已融注于我的心间。以前读社牧的《山行》,觉得“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似乎有些矫情,现在,忽然体会到了杜牧当时的激动与痴迷的心境。
天凉好个秋。感谢秋天,让我遇见这满树金黄,让我遇见了这如花般怒放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