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小巷似乎总是安安静静的,只有某个清晨几声鸟鸣,某个下午的几声狗吠。对了,还有那熟悉的浑厚的叫卖声——卖烧仙草的老伯伯。
幼时,那一阵阵清脆的吆喝总是小巷的第一份生机。清晨七点,天还蒙蒙亮,从灰暗的冷色调中看不到破晓的征兆。四周极静,整条小巷静谧平和。
也是清晨七点,我和妹妹早早醒在一片宁静中。可我们从不觉无聊,因为总有那位卖烧仙草的老伯伯准时经过楼下。“烧仙草,冰冰爽爽的烧仙草啰……”果然,一分不差。我们嬉笑着,深吸一口气,争相模仿着他拉长的腔调。
“妹,下楼买烧仙草去,两袋啊。”妈妈的声音总跟在那几句字正腔圆的吆喝后,我总快速穿好鞋,下楼寻那忽远忽近的叫卖声。印象里,走了两三步,左拐两下就能寻到他。不过十分钟,小巷在渐渐蔓延的阳光中热闹起来了。这里的房子不高,最多三四楼。阳光层层洒下,融进小巷斑驳的墙里。去寻那老伯时,我总故意放慢脚步。看着阳光从墙顶滑落,滑过房屋,滑过路边东一簇西一簇的野花,最后滑到装烧仙草的大铁桶上,反射出白晃晃的光。
“老伯,和往
常一样两袋啊!”我吸吸鼻子,看着桶里嫩滑的烧仙草。“行,老伯给你装。”他笑眯眯地看着我,用他布满岁月痕迹的手拿起褪了色的大勺,一下一下,那滑溜溜的烧仙草便顽皮地钻进袋里。看他从容不迫,我开玩笑说道:“老伯这是真老了呀,动作太慢啦。”老伯也不生气,晃晃头悠悠地说:“可不是么,估计卖不了多久了。”听到这话,我倒是急了:“您卖这么久了,可别说不卖就不卖了呀,我可盼着这烧仙草呢。”老伯还是微笑着,打好袋子的结,递给我,沧桑的脸上彰显着一种黯然。他还是慢悠悠的,“也就你们几个小屁孩愿意吃啦。现在冷饮那么多,我这也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儿子天天催我歇下,我还是不愿意。我是想着,现在还走得动,给你们再送送,人不服老不行啊。”这一番话,似是一阵凉风,湿了我的眼睫。阳光给老人花白的鬓发和古铜色的脸渲染上一轮光圈,晃了晃我的眼。我接过那袋子,心情沉重而复杂。
我也很久没再尝到烧仙草了。我拿着奶茶,吮吸到一口烧仙草,思绪不禁又随着飘回那条幽幽的小巷。那里,曾有一位老人对着一个小女孩,笑眯眯地递着两个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