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落叶翻飞的秋季,轻拾起枝头翘立的黄叶,你会感受到脆而薄的叶片里仿佛还流动着血液的叶脉,在即将衰亡的时刻仍用微小却伟大的力量震撼着人的心灵。
实践课上老师教我们制作植物标本,泛着绿意的叶子直挺着身体躺在玻璃板上,叶尖和叶柄微微翘起,因了光而在纯粹的绿色里揉杂了几分光晕,它圆滑的叶片边缘镀了一层浅绿的边,柔和而挺直地躺着。
我戴上白手套,左手食指尖捏起短而直的叶柄,凑在眼睛前,捧到水边,轻柔地在水里洗了几下,又绷紧胳膊将它从水中提了出来,叶尖先落在玻璃板上,又挪开手指将它铺平在案上。经过水的洗涤后,叶子的表面突起来树枝状的脉络,由三股较粗地撑起整片叶子
,又放射状地向四周伸出细而密的叶脉,整片叶子如同蛛网般柔韧而有力的立了起来。当我完全将身子匍匐在案上,倾听它的声音时,涌现出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活力,恰如黄河之水拥有奔腾千里的豪迈,我眼前的是一片娇小的叶、夏末的叶,却让我在闭眼的刹那听见巨人的强健有力的心跳,我开始颤抖。
提起小刀的一边,索索直抖地将刀刃凑近叶子的边沿,划过一道小口,两侧便卷起透明的薄膜,隐隐能看见一条醉人的绿色的叶肉。我拿起镊子,用尖夹住薄膜的一边,胳膊、肘部、手腕抬得很高,绷紧了肌肉,可转化到指尖的力量却成了压抑后的轻柔和缓慢。我侧趴在桌边,头贴在桌面上,眼睛斜看着镊子提着膜向右斜着撕开,一层表面被分离,露出剔透的叶肉。它是另一种绿,如婴孩般晶莹而不加杂质,一片片透着嬾小的光。那是健美的肌肉,蕴含能量、力量和无限的可能。
我虔诚地将另一块玻璃板拿着边贴在叶片上,压紧后它便成了一个永恒的生命。叶脉里流动着血液,叶肉里蕴含着力量。
捧着它,我看到夏天枝头肆意而张扬的生命世界,微小的生命和庞大的生命一样,隐藏着令人敬畏的力量,生命与生命之间,一片叶与我之间,能因生命永恒的活力、向上、能量,倔强的态度产生共鸣,用尽生命原生的力量,拨动着我的心弦,震撼、崇敬一下爆发出来。
生命,它不是一个人,却拥有比人更感动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