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来三对鸡翅,四份烤面包,四份烤羊肉串……”刚一入座,我便迫不及待地对服务员说。“好嘞!”那声音爽快而高昂。抬头,只见走来一个矮小的男人,右脸上有一颗痣,脸黝黑黝黑,穿着件蓝色的工作服,似乎并不健壮。
窗外,天色已暗,街上的灯也亮了,一片安静与祥和。回顾四周,不知怎的,原先空荡荡的烧烤店顷刻间已座无虚席。烧烤店瞬间成了菜市场,点菜声、谈笑声、碰杯声,不绝于耳。临桌的重庆火锅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看着他们吃得香喷喷的样子,我不由地陶醉,也加深了食欲,恨不得马上便能吃到烧烤!
“你们的烧烤来了!”那男人一边亲切地说着,一边小心地将烧烤端了上来。顿时,一股冲人的辣味扑鼻而来,我连连咳了两下。但饥饿难忍的我仍拿起一串,迅速开吃。“哎呀,好辣!我不能吃辣!辣死喽!”我尖叫起来,忙喝了几大口饮料,辣得眼睛也睁不开,泪水直流,舌头像狗一样伸出嘴嘘着。再仔细一看,烧烤上洒满了鲜红的辣椒粉,怎么会不辣呢?哎,谁让
/
我们在点菜时没有交代明白呢!
“你们不要辣的吗?”他挠了挠头皮,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停顿了一下,说,“那我帮你们重新烤吧!稍等一会!”
帮我们重做?我愕然地望着他,以为听错了。那男人望着我,一脸真诚地点了点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清澈,微笑中含着歉意。
我望着店里坐满的人,店内店外休息区里拥挤的人群,说:“要不算了吧,辣就辣点。”此刻,人似乎越来越多了,等位机旁拿取餐号的人络绎不绝。“没关系,一会儿就好的!我这就去做。”他坚持着说。他的普通话里带着一点陕西话的腔调,有些怪异,又有些悦耳。
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我发现,他是如此矮小,腿不知怎的,走路一瘸一拐,极不方便,十分艰难。霎时间,我满心自责,唉,这是我们的过错,没有将要求写在菜单上,而让这位并不年轻、并不容易的人多了一份难。
木然地离开餐桌,我静静来到厨房外,隔着窗,只见他耐心又小心翼翼地拿出新的食材烧烤,虽然明知道外面还有很多客人在等,他却并不急躁,手一刻也没有停。偶然地注意到了他的那双手,那是一双粗糙得像枯树一样干燥的手,他的头发略长,却也挺精神,他的笑容像孩童般毫无心机,让人心里很舒服。他烤着肉串,也不时抬头微笑着看我,似乎叫我不要着急。
不久,香味飘来,沁人心脾,那男人抬起头,笑着说:“好嘞!”那个“嘞”字拖着长音,开始很硬,后来渐渐低下去,颤颤悠悠的,抑扬顿挫,如唱歌一般。他见我站在旁边,自豪而亲切地说:“蛮快吧!”我连忙主动端起他手中的盘子,连声道谢。
坐下开吃,望着窗外,天是那么的黑,街上的路灯似乎比刚才更亮,璀璨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