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家乡,只是一条悠长深邃的羊肠小道,道旁铺满杂草簇簇,若不真真正正地走上去,那条路无人知晓。小路向远处延伸,直到村口,路被村里拄拐棍的老头踩住,才算到了家乡。
那老头,面熟。
小时候,雾霾还没嚣张的时候,村里的天是青的,村里的水是清的,村里的老槐是青的。我没事总爱乱跑,或许是生性好动,但总有跌个“狗啃泥”的时候。尤其在大小碎石遍布的村口,每次跑至此地,胳膊肘和膝盖总会和大地“亲密接触”。可有个老头,总会拄着拐杖站在村口,拦住奔跑的我,一口零散的老牙上下一碰,几个字蹦出:“慢点,慢点……”
那老头,面熟。
小时候,总爱看大人们玩些稀罕玩意。一个石墩,一张不知谁刻下的棋盘,一堆印着红字绿字的“木头块儿”,一群围在石墩旁的老人小孩们。“木头块儿”被拿
起,被放下,伴着敲击的一声响。间或有人窃窃私语,也有时一声“将军!”震耳欲聋。可在大多数时候,“木头块儿”都是停在手里,不知放在何处。人们也都是埋头苦想状。每当这个时候,一个老头就会凑上前去,用拐杖往石墩上轻轻一指,“木头块儿”一放。风吹过,一片黄叶落下,胜负便已分晓……
那老头,面熟。
小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表针像挂上了秤砣,总也走不动。午后的时光便有如此之感。每当这时,无事可干的我就望着一处发呆。眼睛一瞥,好像扫到了什么:一棵树,树下一个人,手中一根棍,脚下一条小路。他在张望着,可是路的远方,没有人。他每天站在村口,等待的是谁?是年轻时的战友,已故的老伴,或是身在远方久未归家的子女……
他依旧拄着那根泛黄的拐杖,伫立在村口。秋叶片片飘落,愁思层层萦绕。
再次看见他,熟悉却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