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如针,寒风似虎,父亲的身影似一团火——有他的地方就有温暖。
那年晚秋,我眼睛时常干涩,读书写字诸多不便。父亲惟恐我患眼疾,决定带我去医院挂号就诊。
时下已经可以网上挂号,我劝他不必亲自去医院挂号。他却不肯,认为自己去排队挂号更放心些。我只好同他一起去医院排队挂号,心里暗笑他迂。
我们乘公交车去医院。现下入秋已久,却冷如隆冬。寒风凛冽如猛虎,咄咄逼人钻项,让我浑身发抖。
车窗上凝结了许多小水珠,如雾似云,白茫茫一片,颇有仙境的味道。我却无心欣赏此景,蜷缩在座位上,微微颤抖着。
父亲发觉我的异常,忙欠身探手,测量我手的温度;他嘴角微微上扬,似在惊讶我的手何以如此冰冷。他身子坐直,一手扯出衣袖,连带着半件外套盖在我身上,忽又想起什么似的,褪去另一半外套披在我身上。
我低头,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眼泪似乎被烟味刺
激得蠢蠢欲动。我赶紧将头埋进衣服里,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
下了公交车,进了医院大厅,温度略高了些。父亲穿上外套,甩甩通红的手指,好像很轻松似的。我看着他通红的指节,眼泪又要流出,心里像浇了一团火般温暖。
挂号的队伍似滚滚长江,不见其发端,不见其终极。我们终于领到了病历本,准备寻房间找医生就诊。
父亲走前面,我尾随其后。他一手插入口袋,另一手将病历本及房间信息举在胸前。他时而低头,自如触手,攫取一切可用信息,时而抬头,眼如雷达,搜寻所有相符号码。
他的身子忽然佝偻起来,像在竭力忍着什么。终于控制不住,一声声剧咳起来。
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眼泪很快流了下来。父亲尽管身体不适,仍陪我做完所有检查。我们拿了药很快离开医院。一路上我的心都被温暖充盈着。
事情过去了很久,但我却真切地感受到——有父亲的地方就有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