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打开了那扇窗,让这柔柔的月光,撒满地堂……
——题记
曾记否,是您,打开了那扇窗,让这轻轻的晚风,吹进我的梦乡?曾记否,是您,拿着书轴,抱着儿时的我,流连书海,目转千行?
奶奶的母亲是苏州人,所以奶奶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生活在苏州,举手投足之间总有份江南女子独特的气质和优雅。上衣是浅蓝亦或是墨兰的青花布,下身则是一条黑色的小灯笼裤,一丝不苟的头发。这,便是我心中无法忘却的“江南印象”。奶奶上过私塾,所以认得字。闲来无事时便喜欢吟诗咏词,于是,从小生活在奶奶身边的我,便成了她的小小学生。
老家的房子有一扇窗,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奶奶的窗。它被装在奶奶的卧房里,每当破晓时分,第一束阳光便透过那镂空的窗格,直直射入,照在那空旷的地板上。每当这时,奶奶总会牵着我的手,斜倚在窗口,陶醉在孩童琅琅的书声中,与书声一起吟唱。到了傍晚,忙完一天的农活,奶奶便会抱着我拿着书卷,一字一字的教我读,“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光将窗镀上了银霜,仿佛在发着光。星空下,有我们祖孙的影子,有夏夜的凉风,有窸窸窣窣的蝉鸣,有冬日炭火燃烧的声音,这些一并揉进了我的耳畔。
那扇窗就好像是一位温厚朴实的学者,打开我小小的心灵,让我畅游在大观园的姊妹故事里,流连于刘关张的兄弟情义里……那扇窗就好像是一位慈祥的长者,张开怀抱,排遣我的孤独,抚慰着我幼小的心灵。那扇窗就好像是一股汩汩的
清泉,为我乡下枯燥乏味的童年生活,带来更多的甘甜。
如今的我已长大,仍然喜欢时不时沉浸在唐诗宋词里,可是每每拿起书卷,总觉得失去了儿时与奶奶祖孙伴读的意韵。每次回老家,奶奶要我给她念会儿诗,于是,奶奶就那样静静地,静静地坐在摇椅上,面向窗,看着我,晒着太阳。某次回乡,奶奶让我去开窗,窗上积着厚厚的一层灰,油漆早已斑驳,一片陈旧破败的景象,我的心里有点不太好受。今年年初,老屋拆迁,当时我也在场,大包小包已经全部打理好,父亲问奶奶,还有什么东西要拿,奶奶只是看着地面,手指却有力地指向那扇窗。拆完后,奶奶让我将窗拿去给村里头的木匠重新抛光、打磨。到达木匠家时,他要烧水,让我先拿布将表面擦干净。我轻轻擦拭着它,害怕一不小心就擦掉了我与奶奶的快乐时光。我仔细看着它,斑驳的痕迹是岁月留给它最珍贵的礼物。突然,摸到了一处凹凸不平的地方,仔细一看,上面写着:“囡囡,我还想听你念诗”,顷刻间,泪如雨下。我仿佛看到了一位老人,倚在窗旁,目向远方,似乎在眺望着那看得见又很模糊的城市繁华……
依旧记得,是您,打开那扇窗,让暖暖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依旧记得,是您,满带笑意看着我背不出古诗时急不可耐的面庞。是您和那扇窗,镶嵌了我的童年时光。那扇窗,吹进来的是微微的轻风,携着我的头发,到处飞扬;而您心中的这扇窗,送进的是知识的雨露,滋润着我,茁壮成长!
永远记得,那扇窗,那个人,那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