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夜。
从窗内看去,墨色晕染的画卷让人有些辨不清天与地的分别,唯有点点灯光用带着暖意的灿黄勾出景物的轮廓。
绘出这画卷的人似乎对蔓延着的墨毫不吝啬,就任由它们将世界染成乌漆的一片,只留那轮弯月与闪着微光的一盏星辰。
在不怎么遥远的地方,夜色被户户人家的欢声笑语点亮,浸明了小小的窗。那画家失手洒了清水在画上,天空被惊起一串串涟渏——在最靠近明灯的那块显着有些活泼的紫色,渐渐愈来愈暗,呈出了眼前沉寂的黑。它倒是没有太过呆板地一成不变,但总无法在窗沿染出令人惊异的像六月的风那般的新鲜与轻柔——就如亘古高悬的明月,婀娜而多变,但给人的感觉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出尘。
天幕之下的萤萤灯火晕染出天地的交界,迷醉得天上星淡了许多
。
星星一点也不像眼睛。我不禁疑惑起来了,第一个把星辰比作眼睛的人,究竟期待着谁的注视?再透过窗子看去,玻璃上映出一条星火与萤光辉映的月亮河。在那儿浣洗黑夜中的梦想,是否有可能实现了呢?
窗外,夜正是这般漫长!
一棵树孤零零地站着,同样孤零零的寒鸦不时发出几声孤零零的叫声。不知过了多久,星光淡了。渐渐地,也能看见那几株树追着风的步伐摇晃笨重的身躯,却只徒劳地摇下一地树叶。
蟋蟀对夜的赞颂诗很快取得了芳心,取代了寒蝉倾诉不平的悲鸣。
但很快,窗外的红日喷薄而出,带走了它所歌颂的虚幻的、无人知晓的快乐,只出没在夜晚的歌手匆匆躲起,绘出假象的画师慌忙叠起了画卷。就这样真实地、满载希望的、充满生机的——
窗外,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