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年的喜怒哀乐随之而去。春节就要来了,这不仅让常年在外打工的游子所乐,还让所有未成年人所悦。那就是,拿压岁钱了。
小年夜那天,家里聚集了所有人吃年夜饭。厨房里,奶奶和爸爸在这张罗着饭菜;客厅里叔婶们看着电视磕着瓜子;沙发旁,小辈们在打牌。实在是美好而温馨。
但这份温馨被卧室里传来的阵阵噪声所打破了——午睡的爷爷终于醒了。伯伯快步走进房间,将那副皮包骨的躯体扶了起来,用吸痰机轻轻插入爷爷的喉中,也许是感知到了不适吧,他越是挣扎越是痛苦,嘴里还不停的骂着,直到喉中的痰被吸尽为止。随后,伯伯便把我们赶出了卧室。因为,他要像弄小孩儿一样吧爷爷放在马桶上排便。
伯伯出了卧室后,便吩咐我去陪陪爷爷。
刚进门,就听到他难听的骂念声,我小心翼翼的坐在沙发上,望着他那唾沫星子四处飞溅,而骨瘦如柴的他瘫坐在竹椅上,双眼十分呆滞,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将焦点聚集在某一件物品上,整个人看起来很紧张。
这一切都是因为小脑萎缩。
我单手撑着头,无奈的叹息着,凝视着他,因为骂的太过用力,在不停的喘着粗气,呼吸十分急促,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缓解他的情绪,我轻轻的叫了他一声,他用沉闷的“嗯”了一声,然后缓慢地将视线落在我的身上,滚动着眼球打量着我。我知道,他早已忘记了一切,更回想不起我是谁。
爷爷盯着我努力的呼吸,然后颤抖着双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褪色的红包慢慢的慢慢递到了我手中,紧紧握着我的手,嘴里说着:“阿爹给你压岁钱了,你要乖。”我愣住了,心仿佛被重重刺中了,顿时,有种莫名的心酸涌上心头。
夜深了,吃过年夜饭后大家都陆续散去。我走到爷爷床头,看着说着满口呓语的他,听着他咽口水时喉骨摩擦发出了“嘎吱”声。我把红包轻轻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再望着熟睡的他,之间在他的眼角处有一棵浑浊的小泪珠冒了出来,我紧握着这独特的“压岁钱”,贴在心口,不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