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后再也不会看到那高大的台阶了。但在我记忆深处,它始终都在。一级一级地,轻轻地走上去,或者坐下来,那场景我永远也忘不了,因为,我的童年也在那里面。
我虽然在深圳长大,但生在上海。在上海生活的生命中最初的三年,记忆早已模糊,我却依稀记得家里那栋楼前有两三层高的大台阶。每次回家,都要先爬上台阶,才能坐上电梯。父母每每要抱着两三岁的我上台阶,我大多时候都哭闹着不愿意,非要一个人手脚并用,一级一级地爬上去。到了最后甚至是上两阶,下一阶,在那里挪来挪去。像这样,它几乎成为了我生活中的一件乐趣,每天,我都在这里花费了不少时间,简单而快乐,所以童年的回忆,它自然占得最多。每次提起我的童年,我的故乡,我总会先想起它——那高大的台阶。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离开了上海,来到了深圳。离开家越远、越久,记忆反而越清晰,每每梦中醒来,那高高的台阶似乎还没有淡去,我对老家的记忆与那台阶已经连在了一起,那台阶见证了我的童年,想到它就想起了儿时那快乐的时光。终于,在一次假期里又有了和它相见的机会。
那次是我和母亲回上海,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可是,我最想见的,还是那老楼前的台阶。
我的“故居”在郊区,
交通十分不便,方圆几里没有地铁,车子一路颠簸,上海话讲的播报的站台,亲切却一句也听不懂,心也随着公交车,一路颠簸。
下了车,走到那小区的门口,母亲凭着记忆,一路左拐,右拐,竟然找到了。她高兴地说:“你看,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棵树居然还在……”不过我没有丝毫的欣喜,只是惊讶,既而失落。
因为那充满着我的回忆的“高大”的台阶,竟然只有四五级。
我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台阶,努力地回想着十几年前每天重复着数十次的手脚并用,挪动着的动作,那情景是如此清晰,却又这样不现实。
然后便是沉默。想起那个已做了十数年的梦,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在记忆和现实间徘徊,或许梦境给了我更多童年的畅想,让我不由自主打开了想象的翅膀。
当然,我可能只是记得当时爬得十分困难,便想当然地认为那台阶也很高,可现在这已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曾经是我的家,有我的爸爸妈妈,有梦里的台阶,有我快乐的童年。原来,长大,竟是这样猝然而至。
我奋力一跃,跳上了我眼前的台阶,这一瞬间,我与童年那个小小的男孩轻轻重叠。转身,走下来,竟已是一个14岁的少年!“逝者如斯夫”,我大踏步走向前,走向我充满希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