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里,大树下,竹床上。一个老奶奶抱着一个小女孩,一边用蒲扇给她扑打着要来咬她的蚊虫,一边讲故事哄她睡觉,她摇晃着怀里的小姑娘,似要将她摇入梦乡。她没有看小姑娘,她在看远方,看远方的星星,看远方破碎的时空。
“以前啊,有个黏人的小姑娘,你啊,不知道她有多黏人,本来啊,要在妈妈生的时候,就从妈妈的肚子理出来啊,对不对?她不,她硬生生多黏了妈妈一个多月,才肯出来。后来啊,他会走路了,她就像生在妈妈身上的一个小尾巴,妈妈在哪儿她跟到哪儿,无论妈妈怎么哄她,吓她,就算是打她屁股,他还是跟着黏在妈妈身上,”奶奶顿了顿,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哪双清亮清亮的眼睛还盯着她呢,她摇着蒲扇,“后来的后来啊。”她又停了停,捏捏小姑娘的鼻子尖,小姑娘一把抱住她的手,“后来呢?后来呢,外婆?”唉——,“后来啊,有一天,小姑娘不跟着妈妈了,像是突然一下,就不跟了,她喜欢一个人在田头上玩,在
田陇上跑着,在田野里跟动物们,跟花儿,草儿们说话,什么都说。她也会想妈妈,但只是想一下,”奶奶的蒲扇不动了,“外婆,为什么会不想妈妈,她不喜欢妈妈了吗?”她看着小姑娘,小姑娘止住了她的蒲扇,小脸严肃,正色道,“别急啊,燕燕,你听我说,小姑娘这是长大了,她有自己喜欢的事儿,也不吸怪啊,像你啊,你也会长大的,也会不经常想起妈妈的,人的心理的空儿就这么大,妈妈啊,深深藏在家里就好,就埋在心理就好了嘛……,燕燕?”他听着,没了声,低头一看,小姑娘,睡熟了。
第二天,小姑娘从被窝里爬起,一看外婆不在,便一骨碌滚下来,蹬上鞋子,“噔噔噔”跑了出去。门外,厨房里,奶奶正给小姑娘准备早饭呢,她舀了一勺蔬菜酱,伙着鸡蛋拌了拌,搁在桌上,“外婆!”小姑娘脆生生的喊着,跑过去,一把抱住她,“昨天,那个小姑娘是谁啊?叫什么呢?”
“叫珍珍。”
是我啊。
我是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