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中掺杂了若有若无的铜锈味,阳台上微弱的光晕催眠着我,使我昏昏欲睡。这是一个没有月,没有星的夜晚,那淡淡的灯光映衬着爷爷褴褛的衣衫更是显得单薄,我只能看见他身上或浅或深的皱纹。
他半蹲在自行车前,如柴的手娴熟地转动着自行车的蹬脚,眼神专注地观察着应当从哪里下手。
我尚能感到这眼神足已把人给吸进去。
渐渐地,他略显了些艰难,背脊弯得挺不直了,额上也沁了几颗汗珠,手微有些发颤。瞧见这样,我赶忙小跑过去搭一把手。我扶着车子,还对爷爷说:“我来吧。”
“这车是谁的?”难得见到爷爷这么专注的做某事,我忍不住内心的好奇问。
“你姑婆从前的。”爷爷的声音有些沙哑,目光一直停留在车上。
我有些不悦:“那为什么还要刷油?”
爷爷顿了一下,抿着嘴想了许久,眼神注视着远方,这样子可真像个小孩,可是他说:“不知道。”
我一听可就来气了:“不知道?”我的声音应该是杂着震惊的吧,“那你还这么认真地对这辆破车干嘛
,又不能吃又没有钱,真是在瞎搞!快去快去,时间就是金钱,你快去吃饭。”
爷爷一愣:“可是这是你姑婆的……”
他没有再说下去了,因为我已经把车扛走了,丢在了一边。他的眼睛垂下,阴沉地放下手中的东西,向屋内走去。我突然意识到,我这话是有多么刻薄。他的背影看起来那么萧瑟,微弱的灯光落在他身上,仿佛烙下了迷蒙与忧伤。
我一直以来都认为我是孝顺的,长辈们也说我乖巧懂事,虽然我面上并没有什么,只是更加显得懂事地笑笑,可是我内心还是止不住的洋洋得意。
慢慢地、慢慢地,我了解到,我所谓的孝顺懂事,只不过是带上了一个虚伪的面具,我会带着笑向邻居问好,我会主动为家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我会展现出最好的我。而真实又自私的我,静静地站在一个灰暗无人的胡同,从不阻止陌生人的侵犯,也从不会对陌生人说,其实你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