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见笔尖“沙沙”地划过纸张的声音。我仍旧坐在桌边,不厌其烦地解苦涩而又无趣的数学题。没一会儿,笔就被丢到了一边——我恼怒地挠着脑袋,趴在桌上,恍惚眼前又闪过了他的身影。
依旧是那黝黑的皮肤,挺着将军肚,穿着不太合身的格子衬衫,手上和裤腿上则沾满了雪白的粉笔灰。他,就是我的老师——洪老师。
那是我第一次坐在那间教室里,缩在角落,看陌生的同学们在前排打闹。突然,门被推开,随即整个教室就响起了他响亮的声音:“上课了!”我赶忙打量了我的新老师一番:稀疏的头发,有些矮小的身材,手里抱着几本教材书和几张没改完的试卷。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我这个新同学的存在,三步并两步地站在黑板前,告诉我们今天要学的新课。正当我纳闷为何老师会忽略我这个初来乍到的新生之时,老师出其不意,竟突然点名让我回答问题!当我回答正确时,他便微笑着让我坐下;但当我回答时稍有纰漏,他就慢慢引导我,等到我全部回答出来以后,他又在黑板上重新讲一遍。
他的手掌上、手肘上全是粉笔灰,我曾经问过同班的学生原因,至于他们的理由,我听的
有些将信将疑。第二次上课,他原本在黑板上写了题,但是写错了,只有拿粉笔擦擦掉,但又写时,还是写错了,他胡乱地用手抹掉,仿佛忘记粉笔擦还在另一上手上。把手收回来时,他的手肘又碰到了黑板下方的粉笔托,以至于裤子上、手上全是雪白的粉笔灰。我才总算相信了他们的话。
他喜欢将“英语”的英文发音读成“恩格里虚”,而这总能成为同学们谈笑的热点。他十分嫌弃我的计算极为不好,要我与弟弟一起练练小学的加减乘除。我总是以“只要用了草稿纸我就能算对”的理由来回绝他。之后,每次上课前他便总是让我加答许许多多的关于计算问题。
教了数学,他还同时兼任初三年级的物理,有时还帮高中的同学讲解化学,甚至我还看见他在办公室帮即将中考的学生们补习英语。于是,他被我们戏称为“一名合格的地下党员”,并且常常用这个称呼逗他,他便常常笑着,异常骄傲的样子,抽一口烟:“怎么?不服吗!”那样子,极为神气。
回忆至此,我仿佛又来了无限的干劲,拾起笔继续写起那些数学题来,所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我的洪老师呀,我的数学计算,你可还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