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细适中的眉毛,大小适中的眼,长度适中的黑发,极有分寸的笑。印象中的你,大概就是这样吧。极其普通的一张脸,由于‘母亲’二字的神圣光环,居然长久存留在心间。就算全家福中属于你的那一部分已被撕掉,关于你的记忆也仍旧斑斑驳驳印在脑海。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不巧,我就是那根草。
我仿佛记得,你挺喜欢吃水果的。你住的那不大的小区门口,一到瓜果成熟的季节,总是果贩扎堆之地。每每下班回家,你总会牵着我的手去选购水果。说来奇怪,你总挑无人问津或摊主都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家的摊子光顾。周围叽叽喳喳的喧哗,大都是为一毛两毛的价钱争论不休。而你挑水果时,好像不怎么砍价,只是和摊主唠唠嗑儿,偶尔关心一下今年的收成。你说,老人家讨生活不容易,没事儿照顾照顾人家的生意,这叫积德。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一瞬间觉得那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容貌是无所谓的,那顺着发丝滴下的汗也不算什么,此时此刻,你就是床头那本童话书里最善良、最纯洁的仙女姐姐。
我仿佛觉得,你挺爱喝酒的。平时不过小酌几杯,只有在极少数,积郁于心的之时,才会酩酊大醉。貌似哪位文人骚客吟过‘一阵乳香知母至,半窗故纸为防风’的诗句。但与我而言,是"一阵酒香知母至
,半掩口鼻怕熏醉"。
“酒是个好东西,可消得万古愁矣!”
“那,我能尝一口吗?”
“小孩子家家,哪来的愁?安心吃饭!”
望着她在酒精作用下染上酡红的脸颊,我默默吸溜着自己泡好的方便面,聊以充饥。
瑟瑟秋风托起几片红叶在空中飘飞,在半空划出优美的弧线,沿着弧线的轨迹,瞥见街边大排档上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推杯换盏间,她与另一个男人相谈甚欢;觥筹交错中,她是那么温柔地挑出最油亮诱人的蟹黄喂给另一个小女孩。那姑娘心满意足地一笑,我感觉有什么湿热的东西从眼眶流过,心中没来由地一疼。
哦,原来离开我们的她过得挺好;哦,原来我们生疏得连互通近况都做不到。她的幸福,与我无关;我的生活,她也无暇关心吧。
我甩了甩头,将几分不舍甩到脑后,在下一个转角,脚底生风,毫不犹豫地离去,惊扰了一地落红。
人的一生啊,总要有几个狠狠伤过你的过客,这过客,不是你,也可能会是别人,逃不掉的。但是,作为我人生的主角,将人生演成悲剧还是喜剧,却是我自己可以选择的。
你在我的人生里杀了青,还得去别人的人生里客串呢。所以,与其恋恋不舍,不如潇洒挥别,各自过活。那就这样吧,曲已终,人总是要散的。
我的母亲?哦,她挺好的,她在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