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太奶奶已经与我分别三年了,我还依稀记得她艰难的步伐与颤抖的手。
那年夏末,我在暑假的最后几日回到乡下,看望我年事已高的太奶奶。透过车窗,我望见了那紧挨着田地的小房子。那一抹蓝色的屋瓦早已印在我心间,那屋中的饼干更勾起我的回忆。
刚下车,未来得及和外公外婆打招呼,我便小心翼翼地走向了风中孤独的屋子。太奶奶已有九十多岁,躺在床上正半睡半醒,我也分不清她是否醒着,只是蹲在床边轻声呼唤:“太奶奶,我来了。”我的声音并不大,如同自言自语,只是生怕惊着了她。她那安然无神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光亮,挣扎着想要下床。我连忙扶起太奶奶,叫来了妈妈帮忙,经过一番周折,总算是下了床,她摇摇晃晃的径直走向了里间。我知道,这又是为我准备了什么。只见她慢慢地抬起了手,拉开了有些松动的柜子,拿出一盒饼干,忍不住颤抖的递给了我——时光仿佛又回到从前,一样的人,一样的事。只是额头的皱纹出卖
了一切……这或许是她“珍藏已久”的,我接下盒子,轻轻一吹,一层灰飘起。我的鼻子有些酸楚,心里有说不出的味道。忆起我五六岁时,总问太奶奶讨饼干吃,未想我过去的贪吃,早已被她看作是喜好,并铭记至今。
太奶奶说话早已含糊不清,此刻的我却一下就听懂了:
“吃……吃……”我撕开包装,当着他的面咬了一大口。我的眼眶似乎有些不适,引的鼻子更酸了,而心中的五味杂陈又有谁能体会——饼干已经软化,味道却依稀留存。饼干早已不再是那铁盒中的零食,而是太奶奶对我的挂念,对我的爱。我对太奶奶的爱远不及她所付出的。我走上前,轻轻搂住了她,直到泪水浸没我的眼睛。离开那蓝色的屋檐,我的内心早已澎湃,脑中回想起我与她的点点滴滴……
这一别,竟成永别……
直至一个雨天,我才得知这个讯息。我于是开始悔恨,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多陪陪他,只能在遗憾中落魄。
回看蓝色的屋瓦,陈设依旧,物是,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