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三年,我总是能看见她。她或许是一个孤独的老人,因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门前穿着厚厚的衣服,一言不发地坐在门前。风会吹乱她原本一丝不苟的长发,雨会打湿她的整洁衣裳,但她不在乎,她只是听着这“嗒嗒嗒”的钟声,只是望着匆忙来往的行人。
我曾经在日记中写道:“时间,仿佛在她的生命中变得不那么重要。她看着来往的行人匆匆地奔向一个又一个地方,企图抓住她并不在乎的时间。她的目光总是那样麻木无神,她的身边总是如她的房间一样空荡。但即使是这样,我仍旧爱她,爱她那永不熄灭的灯。”
我爱她的灯光,因我害怕黑暗。起早贪黑的那段岁月里,会有那盏灯和那个人与我相遇。虽然起初面对着陌生的道路,面对之前空寂的街道,面对门前坐着的那个她,我的心会跳个不停,我大脑的那根弦崩得很紧,像一个害怕被猫发现的老鼠一样,只能急忙跑着狼狈离开。会在某个角落里藏一会等着陌生人离开再走;会在背后突然有人的时候偷偷瞥一眼看对方在干什么;会在看见一个小朋友路过时担心她的安危。
所幸有一天,我开始不再害怕了。晚上十点,我路过了她的家门口,她看见了我,我也看见了她。“今天这么晚?”她盯了好久,终于打破了沉默,我看见她那双麻木无神的眼里终于有了亮彩
,不自禁地放下心中的戒备,“放得晚,没办法,老师总是比学生有精力。”她笑了,我看见她平日里苍白的脸渐渐红润。“你这小孩,应该说老师负责任。”“你怎么还不休息?”我鼓起勇气,假装不经意间地,问出了我一直想要询问她的问题。她冲我笑,不开口,她盯着我,还是不开口,只是莫名地,在灯光的照耀下,在寂静又黑暗的小路上,她所呆的地方,是光明,是我在黑暗中找到救赎的光明,而她,顿时不是我心中那样一个孤独的老人,她是光明的存在,是圣洁的存在,更是救赎的存在,只因为她轻轻地一句:“为你留的灯,会一直等到你的。”心,突然间涌出一股暖流,顷刻间荒芜的心田里长出了盛放的百花,它们不停地生长着,淹没了恐惧的土地。我们两个人,在黑暗中心的光明里微笑是,沉默着,微笑道,沉默着。书上说:“当你可以和一个人一直走着走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仍不觉得尴尬的时候,那么她对于你而言会是特别的存在。”
我以为,她习惯了不论刮风下雨,不论春夏秋冬,不论早晨夜晚,都要一个人享受清晨宁静和夜晚孤寂的生活,而我,也习惯了在求学路上的往返中与她相遇的匆匆时光。这灯光,这是她为我而留的灯光,有着她日夜在为我忍受孤独的寂寞,也将有着我与她每天互相寒喧的温暖。